贤妃离去的时候，面色比之外面不曾化去的冰雪还苍白。
月华不明白，“娘娘为何现在就直言？”
裴云舒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该什么时候说才好？”
“奴婢只觉得，这么大的把柄，怎么好被您这么轻易的透露给贤妃？”
月华稍稍迟疑了一下，裴云舒翻看着话本子，果然，这个更适合她。
“若只是为了拿捏贤妃的话，陛下为何要将这件事交给我？陛下应该不只是想要如此。”
“那陛下要如何？”
“嗯，应该是要看本宫能做到何种地步吧。”
总感觉，贤妃像是陛下给她出的试题一般，她做得如何，谢晏川要打分的。
谢晏川终于舍得让裴云舒见人了，国公府的消息倒是灵通，赶忙递了进宫的帖子来。
裴云舒半个月之前，说了自己有孕的消息过去，随即就没了音信，宫中也说，姩姩宫中闭门谢客，除了陛下和太后的人，一律不许随意进出，自然连消息都传不出了。
国公府如何不慌张，江氏原本还有些生气，“这孩子，传个信也不知传的仔细些，只这么几句话，不是让人更担心？”
可一日日想着，江氏又担忧起来，“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裴子慕去安抚他娘，然后也被训斥了一顿，称作殃及池鱼也不为过。
“我还不曾说你这个大哥呢，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兄妹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国公府的动向，如何能瞒得过江氏？可她的儿女们都打了，有了野心和手段，她还能拦着吗？也只能当做不知。
裴子慕自然不敢和他娘吵嚷，只得应了这无妄之灾。
“娘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娘放心，姩姩可是贵妃，即便是出事了，也不会这般悄无声息。”
可江氏看着他却还是来气，直到知道国公府可以递牌子入宫，一切如常，她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忙不迭的递了进宫的牌子。
宫中的消息来的也快，下午的时候就来了信，说让国公夫人一大早就入宫去，陛下还叮嘱了一句。
“贵妃娘娘近日心中不愉，还望国公夫人开导一二。”江氏听了连连点头，顺势让人给了赏钱。
“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裴子慕扶着江氏“现下，不是可以入宫去了吗？”
“看来的确是有孕了，这女子有孕不易，娘竟都有些恍惚，昨日还在我膝下撒娇的闺女，如今，竟也要当娘了。”
裴子慕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个时候，却也生出几分不真切来，他那个妹妹那般跳脱稚纯的性子，当初可是家中的混世魔王，如今，竟是要当娘了。
“也不知姩姩当了娘是什么样子的。”林氏自然也要陪着自己婆母去的，听着自己夫君这话，倒是不觉得有何问题。
“这女子当了娘，自是不一样的，夫君若是想见，该也是用不了多少时候了。”
裴子慕抬头“嗯？”
“夫君可是忘了，快要元正了，这元正的时候，虽不大过，宫中却是会设宫宴的，那个时候，妹妹的胎像也该稳了。”
“这倒也是。”裴子慕看着自己孩子，“姩姩喜欢咱儿子，正好你带去给她看看。”
林氏点头，“这是自然，夫君，妹妹是不必担心，不过东宫那可还有一个表小姐呢。”
若是裴云舒有孕，再是个皇子，东宫的位置或许都要尴尬两分，更何况是嫁到东宫的一个女眷呢？
而国公府，自然是要站在小皇子这边的，那个时候，国公府可是正儿八经的外戚。
“她既嫁给了太子，那就是太子的人了，不必我们操心。”裴子慕已经着手让国公府甩开江流烟了。
江氏终于见着了裴云舒，精神头不错，人都圆润了两分，江氏才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确定了？”
裴云舒点点头，“嗯，已经一月有余了，太医说脉象平稳，健康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江氏长出一口气。
“如今月份小，可要瞒好了，至少也要等到三个月的时候再开口才是。”
“陛下也是这么说的，说打算等到元正那一日。”
“是个好日子。”江氏听了这日子，心里微微一动，就是太好了一些。
“后宫之中可还安稳？”
“嗯，陛下和太后看重这孩子，她们自然也不敢做什么，毕竟，这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我这孩子便是个皇子，和她们也没什么干系。”
裴云舒唯一觉得麻烦的就是，试探她的人层出不穷。
“不过我有孕，倒是让她们起了争宠的心思。”
“这是自然，你若能有孕，她们可不也起了奢望，有个一儿半女的。”
“那陛下是什么态度？”这才是江氏最担心的。
“说不好，我写了信，娘让爹和大哥他们看一看吧，陛下自是没去过其他宫里，但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我实在是猜不透。”
裴云舒其实倒也不是很着急，她自然是希望这是个儿子，若是个公主的话，自然也好，可很多事公主做不得啊。
谢长衍的地位是越发稳固了，夺那储君之位，总是要先有个皇子吧。
“既如此，你可要沉住气才是，姩姩啊，你嫁的可是陛下，这伴君如伴虎，你心中千万要有数。”
还未降生的孩子，在自己父亲心中是何地位，端看孩子母亲的地位。
江氏回去之后，将信给了裴元正，裴元正看了，也是喜忧参半。
“元正之日，这孩子还不曾出生就有了此等尊荣，也不知是福是祸。”
陛下就这一个孩子，总不舍得将这孩子当做靶子吧。
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若是个健康的皇子，必然是极重的筹码。
“今岁，我们也该走动走动了。”
谢晏川将事情瞒的紧，可宫中的眼线不少，此事到底被一些人知晓了，例如东宫。
“确定昭贵妃有孕了吗？”
今日天不好，书房阴暗，衬得坐在那里的谢长衍也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回报的人便有些战战兢兢。
“应是如此，可贵妃宫中被陛下的人团团围着，咱们的人实在探不进去。”
“那就再去探。”
谢长衍缓缓阖上眼，可心绪却是难以平复。
“无论如何，孤要知道答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谢长衍并没有等很久，却不是他自己的人查探出来的，而是元正之日到了。
元正，今岁帝王发的第一道圣旨便是昭贵妃有孕，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