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谢长衍闭上眼,哪怕他重活一世,可见到谢晏川的时候,他还是可耻的感觉到惧怕,那是人的本能,对死亡的恐惧。
谢晏川知晓一切,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谢长衍便知道,谢晏川站在了裴云舒那边。
裴云舒是女子,是得宠的贵妃,即便是骄纵了些,谢晏川也不会多言,可他不一样,没有哪一个皇帝,会一直溺爱一个太子的,只会越来越挑剔了。
看来这一次,他也不会等到谢晏川传位了,不过是谋朝篡位而已,反正他已做过一次了,还怕做第二次?
谢长衍坐在铜镜面前,拿着湿帕子一点点的擦过自己脸上的伤痕,其实那伤痕早就已经结疤了,谢长衍擦过之后,甚至连一丝红都留不下。
谢长衍看着镜子里的人,哪怕他明知道,裴云舒是在激怒他,可他却还是忍不住被激怒,心绪波动,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克制了。
之前,谢长衍主动出面,参了殷王叔一本,可谢晏川那里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好像对他的折子,半点兴致都没有。
是不相信吗?
不应该啊,哪怕不相信他,可谋反这种事,对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谢晏川却丝毫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谢长衍偶尔也会怀疑一下,他的父皇莫非也回来了?不可能,不应该是那样,如果谢晏川真的回来了,还怎么会容忍他活到现在。
那就只有一个缘故了,裴云舒入宫了。
这普天之下,连裴云舒自己都不知,那高坐明堂的人,对裴云舒有多偏执。
可他知道。
谢长衍扔掉手中的帕子。
没关系,他不介意,不介意裴云舒做了谢晏川的妃子,等他当上皇帝,在后宫之中藏一个人,难道还不简单吗?
裴云舒只有那一天过了一把瘾,之后便没有再骑着马去打猎,只是坐在谢晏川的下首看热闹,不过打猎的时间长,倒也没有那么多热闹可看。
谢晏川便让后宫的妃嫔都去和家里人团聚了。
淑妃她们自是激动万分,虽知道,这是为着裴云舒,她们几个只是顺口一提,可去见一见自己家里人,总是高兴的。
毕竟入宫之后,除非有孕,生之前可以让自家母亲入宫常住,其余时候是不能见家里人的。
若是家里头显贵,家中的女眷能有个诰命的身份,进宫倒是容易些,却也不是能随意进宫的。
江氏早就等着了,见着裴云舒来了,才终是没那么急切了。
“女儿见过娘,娘近来好不好?”
裴云舒并未和家里人分开太久,可却总是念着江氏,之前让太医去给家里人都请了平安脉,前世江流烟所说,到底是她心头一根刺,不过,如今裴元正一直在家中,不曾出征,许多事,应也不会发生了。
“虽知道陛下待你好,可当**,哪能放心啊。”
江氏拉着裴云舒说话,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
“你妹妹还等着你呢,说有话同你说,你们姐妹去里间说吧。”
裴清婉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裴云舒听了江氏的话之后,才注意到她。
“姐姐。”
裴云舒和她进了里间,“你想同我说什么?”
裴云舒语气温和了许多,当初她也是为着对付江流烟,故此拉拢了一下这个妹妹,但裴清婉,也的确懂事许多,让她竟也有些歉疚。
毕竟,她当初对江流烟,可比裴清婉上心多了。
“是我的婚事。”
裴清婉知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害羞了,直言不讳的开了口。
“婚事?可有什么不妥?”裴云舒看着她,仔细想了想,“我入宫之后,便没有太关心你的婚事,不过同大哥聊过,只要你愿意,是必然可以高嫁的。”
裴云舒坐在小榻上,看着眼前的裴清婉,“清婉,我早就同你说过,这京城之中,没有哪家的府邸,是国公府的姑娘进不去。”
裴云舒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清婉,你可以任性一些。”
裴清婉笑了笑,用力点头“长姐所言,清婉明白,这些时日,有意同国公府结亲的,的确,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
比起欣喜,惊吓或许更贴切一些吧。
“那你看上哪一家了?”
裴清婉低下头,然后径直跪下去,看着裴云舒。
“清婉选好了,但需阿姐助我一臂之力。”
“谁?”
“沈戈。”
裴云舒端起的茶杯又轻轻放下了,她看着裴清婉一副坚定的神情看着她。
“你可别同我说,是因为喜欢他。”
“瞒不过长姐,我仔细想过了,我并无倾心之人,既如此,我的姻缘,便是我最大的筹码。”
“沈戈,应不是家世最显赫的吧。”
裴云舒盯着她,“为何选她?”
“但沈戈,是这许多人里面,长姐最能用得上的。”
“其实,你不必如此,你是国公府 的二小姐。”
裴云舒这句话意有所指。
“我知道,但是,清婉觉得长姐应该明白,还请长姐成全清婉的野心。”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对,因为长姐也觉得,男人有野心,女人也可以有。”
“放肆。”
“贵妃娘娘恕罪。”裴清婉从善如流的告了罪。
“但,我能做的事,你为何不可?”
“你有几分把握,让沈戈娶你。”
“如今,有六分。”裴清婉松了一口气。
“太少了,要利用一个男人,没有八九分的把握,不要轻易出手,否则反会被人家拿捏。”
裴云舒终于喝上了那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