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舒还带着未曾清醒的茫然。
“先生？”
“嗯，我在。”
“咱们这是在哪啊？”
“在马车里。”谢晏川摸了摸她的脸颊，得到裴云舒依赖的靠近。
“马车？我们已经出门了吗？”
“嗯。”
“我们要去做什么？”裴云舒终于清醒了些许。
“看不出吗？”
谢晏川的声音忽的一变。
“私奔啊。”
裴云舒眨眨眼，终于清醒过来了，慢慢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滑落的锦被。
“先生？您说什么？”
裴云舒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什么了。
“贵妃娘娘，要私奔吗？”
谢晏川含笑看着裴云舒，裴云舒怔愣了一下，蹭到窗边，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人来人往，是一个城镇，而且，显然不是京城。
裴云舒跪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儿呆，谢晏川倒是神态自若，看着她，“怎么，贵妃不愿意？”
裴云舒盯着谢晏川看了一会儿，“真的？私奔？”
谢晏川严肃点头，裴云舒当然知道这是在玩笑，这是什么帝王的恶趣味吗？
“陛下，拐带皇帝私奔。”
裴云舒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能有几条命啊？”
谢晏川忍不住笑出声来，点着裴云舒的额头“你啊，朕真的是年纪大了，总是弄不清楚你这个脑子里在想什么。”
谢晏川拿出放在一旁的外袍“来，将这个穿上，朕带你去微服私访。”
“我们要去哪里微服私访啊？”裴云舒明了之后，立刻激动起来，她从未踏足过其他地方，最远的地方，也只是京郊而已。
别处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的，裴云舒从不知晓，她所知晓的，都只有书上寥寥几句的描写。
“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朕也不知要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宸的河山，朕这个皇帝哪里去不得。”
“那京中之人知道吗？”
裴云舒披上外袍，是男装，“我要女扮男装吗？”
“不必告知其他人，朕在行宫之内，还能震慑不少人，若是都知道朕不在京城，或许反倒要乱的。”
谢晏川拿着扇子，看着裴云舒“话本看多了吧，你这样子，怕是只有瞎子才认不出你是女子，男装轻便一些，可以让你随意走动。”
“你这个时候，不是贵妃。”谢晏川半抱着怀中人，指腹擦过裴云舒的唇，裴云舒的唇立时带上了血色。
“是裴云舒，是谢晏川的夫人，所以，夫人随意，尽兴即可。”
“那，先生，我是不是也要喊您夫君啊？”
“自然，不喊夫君喊什么？”
谢晏川抵着她的额头“嗯？夫人。”
“夫君。”
裴云舒看着谢晏川，眉眼之中是愉悦和欣喜。
两个人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互相喊了几声夫人和夫君，还是谢晏川觉得，这件事实在傻气，叫停了这件事。
“走吧，出去吃个早食。”
谢晏川和裴云舒走下马车，旁边的小摊上有不少吃食。
“夫君，咱们今日可以尝一尝这个吗？”
谢晏川看了一眼，是个馄饨摊子。
“夫人吃不惯的。”
“不是馄饨吗？”裴云舒有了些兴致，她在京城也吃过这样的小摊，有时候也意外的好吃。
“那就试一试吧。”
谢晏川是知道的，哪怕裴云舒在京城吃过那些小摊上的吃食，可那些吃食，本就是卖给贵人的，无论是食材，还是做法，都很不一般。
但是这些，都是百姓吃的，便宜，但都是粗粮，里面除了粗盐，什么调味料都不会有，
裴云舒尝了一口之后，表情都僵硬了，因着她的修养，到底是没吐出来，只得硬生生咽下去。
“我就说，夫人吃不惯。”
谢晏川朝着路边的小乞儿招招手，将那一碗馄饨倒到了小乞儿的碗里，那小乞儿连连道谢，然后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谢晏川拉着裴云舒去了旁边的一座酒楼，“你从未吃过什么苦头，吃食也都精细，自是吃不了这些东西的。”
“这就是百姓的吃食吗？”裴云舒拿着茶水漱口，还觉得有一种怪味。
“恩，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像是你这样，觉得难以下咽，但我还是吃了下去，因为百姓只能吃这些，朕登基，便是为了让百姓吃得起这些，不至于连这个都吃不起。”
谢晏川说的云淡风轻，裴云舒皱眉， “刚才，我是不是该吃完那一碗馄饨。”
“不必，这世上的人三六九等，本就是常态，姩姩，我不是为了让你吃苦的。”
只是觉得，若是只看着权势，裴云舒或许只能当一个受宠的贵妃，但姩姩若能明白，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谢晏川这一次，悄无声息的当起了先生，却连学生自己都不曾察觉。
这一次，他教的是帝王术。
“好了，这几日，我们都要赶路，总不好饿着肚子赶路吧，先用早食吧。”
裴云舒吃着汤包，余光看到了街上的小乞儿，那是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夫君，我们要去哪里？总是要有个目的地的吧。”
“前些时日，听闻一处地方多了一伙山匪，行事神秘，很是特殊，夫君带你去剿匪。”
裴云舒看了一眼，他们出行，跟着的侍卫也不过十几个人，哪怕这些人武艺高强，但去剿匪，未免也太勉强了。
她家先生何时也这般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