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裴云舒想要做的事情？
让陛下和太子在这个时候见面，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
江流烟看了一眼裴云舒，对着谢晏川行礼“陛下。”
谢晏川颔首，应了她这一礼，看了看江流烟“太子素日内敛，对你倒是颇为上心。”
“先生这话说的，我既做了这红娘，自是因为太子和表姐情投意合啊。”
谢长衍站在那里，看着裴云舒和谢晏川如同夫妻一般亲昵，裴云舒不该如此的，她那般性子，怎会做出这种寻常女儿家的娇态来？
“好了，莫打趣太子。”谢晏川或许看出来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可看着裴云舒，却不觉得恼，小孩子的游戏罢了。
更何况，长衍是个懂事的，早些明白也好，否则到时候丢的是整个皇家的颜面，就连裴云舒，都要成为史官笔下的妖女祸水。
他自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毕竟是他养出来的太子，不该这般蠢笨的。
“不曾想，会在此处遇到父亲。”
谢长衍上前一步，“父亲怎么也来此处了？”
“还不是姩姩，她喜欢凑热闹，我素日公务繁忙，难得陪她。”
谢晏川说话的时候，将裴云舒取下的面具重新戴在了她的面上，还细心将裴云舒耳边的乱发整理在耳后。
“表姐接下来要去何处？”
“还不曾想好。”江流烟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盯着眼前人的谢长衍，“不若一起走吧，今日上元人多也热闹一些。”
“琼玉阁今日特意备了几条船，在船上卖圆子，很是有趣，表姐，殿下也要一起去尝尝吗？”
“琼玉阁的圆子的确美味，每年只上元节会卖三日，殿下可曾尝过？”
江流烟轻轻捏着谢长衍的衣袖，谢长衍点头，“那我们就叨扰父亲了。”
“无碍。”
谢晏川和裴云舒走在前面，说笑逗乐，而跟在身后的谢长衍和江流烟却异常沉默。
谢长衍像是在想些什么，江流烟也没有开口，只是跟在他身侧。
“其实，云舒这般的人，没办法不让人羡慕。”
江流烟看着裴云舒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拽着谢晏川奔过去，然后拿着像是胭脂一般的东西，点在谢晏川眼角的位置。
谢晏川反手就给江流烟画了胡子，两个人旁若无人，然后相视而笑。
“她总是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人的眼光，对云舒来说，从不是让她在意的事情。”
谢长衍看着裴云舒如今这般模样，终于开口了，“从前，她和孤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这般过。”
这般无所顾忌，这般骄纵肆意，这般耳鬓厮磨的亲昵。
江流烟觉得有些好笑，她甚至都开始困惑了，谢长衍从前那般，是她看走眼了吗？
裴云舒为何不在他面前如此，因为裴云舒第一次这般的时候，谢长衍斥她不懂规矩啊。
裴云舒从前只是傻气了些，却不是那般愚蠢，谢长衍不喜欢，她如何会这样做？
他不喜欢，裴云舒自然不会这样对她，现在却这样问。
江流烟只觉得，谢长衍现在也开始犯傻了。
谢晏川拿出帕子，细细擦去裴云舒脸上的胭脂，“怎么点在眼角？”
“因为只有这里的，才能称之为美人痣啊。”
“该点给自己才是。”
谢晏川将脏掉的帕子让给身边伺候的人。
一直到上了船，琼玉阁会做生意，船上伺候的，都是漂亮姑娘，那姑娘端着茶水过来，问他们要什么圆子。
“父亲要什么？”
谢长衍刻意只去问了谢晏川，站在那里的女子悄悄看了一眼，父亲，这父亲未免太年轻了些吧。
而且比起儿子一脸淡漠，父亲却是十分温润，看上去更俊美一些。
“桂花酒酿吧。”
谢晏川回了一句，谢长衍没有去问裴云舒和江流烟“一碗桂花酒酿，三碗红豆沙。”
江流烟倒是没说什么，她一向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喜好，都是随着谢长衍的口味走的。
但裴云舒却皱起眉，她根本，不喜欢红豆沙园子。
“等等。”
谢晏川看了谢长衍一眼“长衍和江小姐的口味倒是十分投缘，但还是将一碗红豆沙改成酒酿圆子吧，多加糖。”
那女子看了看，觉得奇怪，但她只是来伺候人的，福了福身子离开了“一刻钟之后送上。”
“父亲为何要两碗酒酿圆子？”
谢晏川看了一眼裴云舒“姩姩喜欢。”
谢长衍抿了一口茶，他的确答应过裴云舒，不会再让她为难，但话，总是还能说的。
“父亲，我和裴小姐吃过琼玉阁的圆子，她一直都是吃红豆沙，父亲难道不知吗？”
谢晏川没回他，去看裴云舒，“喜欢什么？”
“自小口味就不曾变过，先生不是清楚的吗？”
谢晏川笑了笑，其实他能感觉出太子 挑衅的意味来，手段这般简单，可谢晏川的眼底还是蔓上了寒意。
“她九岁的时候，朕就带她来这吃圆子了，桂花酒酿，多加糖，打小就是这么吃的。”
裴云舒看着谢长衍“太子殿下，我一直都不喜欢红豆沙的，即便吃了，也最多尝几颗。”
谢长衍不知道，也没有注意过往年裴云舒吃的开不开心。
分明是他主动提起的话，最后却被谢晏川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虚张声势。
“九岁？陛下和妹妹那么早就熟识？”
江流烟也有些错愕，她曾以为，裴云舒只是想要入宫，却没想到，她和陛下之间竟有这般渊源。
“嗯，朕初初登基的时候，遇到些麻烦，所以无奈去国公府做了一些时日的西席先生，倒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一辈子的麻烦来。”
谢晏川虽是这么说，可看裴云舒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而谢长衍和江流烟看着这一幕，心却坠下去，这件事，他们一无所知。
若是如此，谢晏川对裴云舒，便绝非一时兴起。
谢长衍之后都一直很安静，只从船上下来，送走了裴云舒和江流烟之后。
谢晏川看着他，“太子过几日就该成亲了，这个时候，便莫再多想了。”
“父亲就这般信她吗？父亲难道不知，她和儿子从前的时候。”
“朕从小养大的孩子，朕比任何人都了解她，都疼爱她。”
“好好准备婚事吧。”这是谢晏川最后的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