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慕有些疲累的摆摆手，姩姩不懂事，他们可以管，但陛下不懂事，谁敢管？
裴云舒跟在那个丫鬟身后出了太和殿，绕过太和殿之后，往不远处一个冷清的宫殿走去。
谢晏川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裴云舒走来的那条路。
“来了宫中，还躲着朕做什么？”谢晏川看着裴云舒从月色里走来。
“这衣裳倒是衬你。”
“自然，我哪里有躲着先生？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哥表情都变了。”
“国公爷和世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让你入宫。”毕竟谢晏川抢了国公府的明珠，还窃为私有。
“至于这衣裳。”裴云舒在谢晏川面前转了一圈，裙摆层层叠叠的扬起“我今日自是为了让他人知道，先生的眼光有多好，先生，不好看吗？”
广袖流仙裙，倒真像是绰约仙子。
“很好看。”谢晏川接过旁边丫鬟捧着的披风，在手中一抖，然后示意裴云舒往他怀中来。
“但这般好看，朕希望朕是第一个瞧见的，现在，倒是被旁人看去了。”
谢晏川用披风将裴云舒困在自己怀中“朕竟还有些醋了。”
“醋了？可这只是一件衣裳啊。”裴云舒在谢晏川怀中仰起脸，神色探究又得意。
“若是先生这都要醋了，那我往后岂不是连家门都不能出了。”
“金屋藏之。”谢晏川缓缓吐出几个字，抱着怀中人，怀里的人身体柔软温热，依偎在他怀中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这件事，朕还是可以做的。”
“先生，何时起了这个心思？”裴云舒语气有些复杂，她不明白，若是早有想法，谢晏川怎会允许她嫁给太子？
“你及笄之后吧，但朕忍住了，朕曾教给你自尊和自爱，就不能在你长大之后，亲手收回给予你的自由。”
“我愿意的。”裴云舒踮起脚尖，去勾谢晏川的脖颈。
“就是因为你愿意，朕才会做。”
裴云舒愿意，谢晏川才会放任自己的阴暗滋生。
“不过现在太和殿中都是人，先生一直不出现没问题的吗？”
谢晏川看着裴云舒抱着他，软在他怀中的样子。
谢晏川将人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栏杆之上，还铺了他的披风，裴云舒坐在栏杆之上，再去看谢晏川的时候，便是自上而下的俯视。
“那地方有没有朕 都不重要，但朕第一次和你过年，姩姩，和朕单独待一会儿吧。”
皇家过年，二十几年都是如此，也没什么新意，谢晏川早就厌了。
唯独身侧的人，能提起他的兴致。
“陪着朕再待一会儿吧，再等一会儿，宫中就该放烟火了，在这里看的也清楚。”
若是可以，谢晏川更想要带着人直接回去他的寝宫，但现在，也只能如此聊以慰藉了。
“今日过后，朕又要忙一段时日了，朕现在有些想要将你从国公府抢进宫了。”
“那我爹肯定要骂人的，而且，家里给我备的嫁妆还没收拾好。”
“朕也给你备了一份嫁妆，改日让人送去府上，添入你的嫁妆里。”
“我入宫，陛下要给我嫁妆？”
“嗯，作为你的西席先生给的那一份，自然是不能缺的。”
“那我不入宫呢？”
“不入宫也会给你，不过是给的时候，朕或许会有些不甘心吧。”
谢晏川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裴云舒却想起，自己前世出嫁的时候，嫁妆的确极其丰厚，可她却不记得谢晏川添了一份嫁妆。
所以，谁都不曾告诉她？连谢晏川都不曾说。
她忽然有些庆幸，有些事，她还有机会知道。
而不是前世那般一无所知。
今日宫中各处都点了灯，即便这偏殿之中没什么人来，也点了两盏灯，虽不够亮，但却足以看清院子里亲昵依偎的两道身影。
裴云舒坐在围栏之上，裙裾散开，月色在她身后散出光晕，垂首看着眼前人。
“难得见到你这个样子，朕还是喜欢你从前那般。”
“先生喜欢我不守规矩的样子？”裴云舒“恍然大悟”，“先生喜欢，那该早说啊。”
裴云舒从栏杆上跳下来，扑过去，谢晏川甚至都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了个趔趄。
盛大的烟花在皇宫上空炸响的时候。
“送你，先生，今年的第一份新年礼。”
谢晏川抱着眼前人，“嗯，朕收到了。”
今年的烟火，尤其刺眼。
谢长衍站在宫门外，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裴云舒这个满心依赖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谢长衍转身走了，他今日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来到这里，果然是不该来的。
可是，谢长衍双手握拳，心口泛起细密的酸疼，他见到裴云舒毫不犹豫拥着谢晏川的那一刻，还是抑制不住的不甘。
对，是不甘。
在裴云舒告诉他，他只是谢晏川的替身之后，谢长衍心中的不甘便不断滋生。
裴云舒的情意，只在对着他的时候才是假的吗？
实际上，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裴云舒对他做的事情，对谢晏川做起来的时候更得心应手。
他是裴云舒闲来无事用来消遣的吗？
谢晏川总算舍得放人走了“去吧，元宵的时候，朕去找你。”
等到裴云舒的身影消失在谢晏川眼中之后，谢晏川面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淡漠下来。
“怎么回事？”
“太子是跟随贵妃来的，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暗卫如实回道。
谢晏川站了一会儿，似叹似讽的叹了一句。
“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