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上殿,直入御前!
此事一出,满朝震动。
林乾何人?林家三代之上权柄最重的存在,兵符、术脉、封印三道皆有涉足。
更重要的,他是林山之兄,林昊之叔,昔年镇西十年,后闭宫不问朝政,外界皆传其将死。
谁知——今日再现!
大理寺书房内,谢凌风快步而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殿下,出事了。”
林峰掀开书卷,声音不急不缓:“他出关了?”
谢凌风点头,喉结滚了滚:“而且……一出关,就点了你的名。”
林峰放下笔,眼角挑了下:“怎么点的?”
“他进殿后,只说了一句——‘大理寺沈策,查得太深。’”
“陛下没表态,但殿内不少老臣都露了脸色。”
林峰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听一场预料之中的笑话。
“果然是老狐狸。”
谢凌风脸色凝重:“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峰起身,走到窗前。
雨还未停,外头青瓦湿漉漉一片,远山模糊如墨。
他看了一眼天色,缓声道:
“林乾出关,是要立威。”
“而威要落在谁头上,得挑那个最扎眼的。”
“我查林山、动苏家、翻妖门旧案……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根‘逆骨’。”
“他们想试水,就先拿我来祭。”
谢凌风低声:“那你要避一避锋头?”
林峰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笑:“你觉得我像那种会避锋的人?”
谢凌风:“……”
的确不像。
林峰声音低了下来:
“林乾出关,说明林家人开始坐不住了。”
“林尧入京是明刀,林乾出山是暗箭。”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查我沈策的底细。”
夜色低垂,大理寺后院灯火稀疏。
林峰负手立于松石小亭中,天边残月如钩,薄云遮掩,星光寥落。
他一身素青常服,未着官袍,袖中藏风,神情冷静至极。
雨未尽,檐下积水滴答作响。
谢凌风悄声上前,低语一句:“人到齐了。”
林峰微一点头,迈步入亭。
亭中已立三人。
左边,陆敬,昔年东卫千户,手段狠辣,如今甘为林峰左右手,行暗线之事。
右边,杜望,杜衍之子,年少清俊,双眸如刃,继承了父亲一半的冷锐。
最末立着一名女子,年不过十八,身着青璃山轻袍,腰间一柄细剑,气息干净锐利。
沈鸢。
青璃山弟子,原本只是个外门修习,但因识破影堂勾连,被林峰暗中救下,遂弃宗归麾。
亭中无声,唯有风穿林叶,吹得几人衣袍微动。
林峰缓缓扫过三人,声音低而沉:
“今日唤你们来,是为一事。”
陆敬抱拳:“属下听命。”
杜望目光一亮:“若是动手,便说一声。”
沈鸢却只是静静立着,眼眸微抬,轻声一句:“沈大人要做什么,我跟。”
林峰淡笑。
“林乾出关了。”他开门见山,“朝堂风向,会很快转。”
“林家人想试水,就拿我沈策开刀。”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陆敬眸光微冷:“少卿要如何回击?”
林峰缓缓道:“建一张密网。”
“名为——夜图。”
“此网一出,专查林家旧案、暗脉、私军、密库、灵脉之事。”
“从此日起,大理寺明面查,夜图暗里动——两线并进,兵分三道。”
杜望眼神发亮,低声:“若夜图成,林家必乱。”
林峰微微颔首。
他回身,看着亭外漫天暗云,声音更低:
“陆敬。”
“在。”
“你统夜图第一脉,负责盯死西山铸坊与清罡卫动向,务必掐断霜火雷石流出。”
“是!”
“杜望。”
“在!”
“你持旧案名录,暗访东市坊、刑部旧档,翻查林家三代以来所有秘密买卖、私账、密令,一桩桩,一条条,挖出来。”
“明白!”
林峰目光最后落在沈鸢身上。
女子神色冷静,只微微拱手,不言一字。
林峰笑了笑:“沈鸢。”
“你是新入的人,我没那么多规矩讲。”
“但你若跟了我——从今日起,便无退路。”
“我给你两件事。”
“第一,盯死寒水宗,查清林山在寒水谷留了多少后手。”
“第二,替我盯一人——言流微。”
沈鸢微怔,眸色微动,却只轻声回了一个字:“喏。”
林峰目光深沉:
“夜图之事,不入大理寺档,不传内府,不递军司。”
“只归我沈策一人统管。”
“成者,封金榜;败者,尸骨无存。”
“你们——可敢应?”
亭中一静,连风声都仿佛停了。
下一刻,三人齐声抱拳,齐齐应道:
“誓死追随沈大人!”
林峰点头,声音极轻:
“好。”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小印,印面纹着夜中飞鸟。
“此印,夜图密令。”
“凡持印者,掌一线暗脉,可调三十死士,临战可自断生死,免请旨,免回禀。”
他将印章交给陆敬:“第一枚,由你执掌。”
陆敬双手接过,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
林峰站于亭中,轻声道:
“林家压我沈策一人无用。”
“我要让他们知道——一条看似孤立无援的野狗,也敢咬断他们的喉咙。”
“夜图既成,便是暗中索命之网。”
“从今夜起,林家每动一子,每转一兵,每藏一笔,都要想清楚——背后,有没有人在等着捅他们一刀。”
月沉星移。
夜图成立之夜,无人知晓,大理寺一角,早已有刀光暗藏,静待雷霆破局。
……
深夜,秦苏立在宫墙之上,眸光冷冽,望着远方黑云压境的长河方向。
她手中一封密信。
上面只有四字:夜图已立。
秦苏指尖微动,暗暗捻碎信纸,眸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
“沈策……”她喃喃低语。
“你这把刀,已经锋利得连陛下也难握了啊。”
夜色深沉,雨水斜打廊檐。
大理寺后院,暗灯寥落,草叶上挂着未干的水珠,偶尔风过,洒落一地碎雨声。
林峰立在廊下,背影孤冷。
他低头整理着案卷,一封封亲手批注,每一道字迹,落得如刀割铁。
沈鸢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一句:“大人,夜图初步布置完毕,暗线已铺入西山、寒水、东坊三处。”
林峰未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沈鸢欲言又止,最终低声:“小心林乾。”
林峰淡淡道:“林乾不会坐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