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儿脸色发白：“大……大人，他这身功法邪得很，要是爆气怎么办……”
“我封了他四窍七识，他要是能爆开，我亲自给他磕三个头。”林峰冷淡说完，便不再看那人一眼。
赵三儿连滚带爬地去处理人，姚庆和周六仁还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你们三个。”林峰忽然回头。
“在你们眼里，大理寺是什么？”
三人齐齐低头，不敢说话。
林峰目光淡漠。
“是赌坊？”
“还是休憩的茶馆？”
没人敢应声。
“从今日起。”林峰低声道，“你们若还想穿这身差服，就把脑子和胆子给我收回来。”
“北荒之术进了朝境，这不是你们输几吊钱的事，是你们命都得搭上的事。”
他说完，披风一甩，抬脚走入百石镇的巷口。
夜风卷起，青石路面上落叶纷飞，烛火摇曳，远处是镇中的一座高楼，挂着“永昌客栈”四个字，灯火通明。
林峰眯了眯眼。
“方寂……冯济……流民交易所。”
“今晚，就从你们开始。”
他身形一闪，没入夜色中。
而身后几个跟班，直到林峰走远了，腿才从僵硬中缓过来。
赵三儿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
“你们说……咱们是不是抱着一块烧红的铁在跑？”
姚庆坐倒在地，哆嗦着掏出旱烟袋，一口也没点着。
“别说话……我感觉我牙都在抖……”
周六仁更惨，脸色煞白。
“他……他是怎么练的功？他刚才看那人手烂掉都没皱一下眉头……”
姚庆叹道：“你以为他是人？”
“那是女帝手里的刀，是刀，不是人。”
林峰立于巷口，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回头，只淡声道：“赵三儿，带人护着那人，走小道，避开百姓。”
“回京后，直接交陆敬，别耽搁。”
赵三儿应了一声，正要走，却又小心问：“大人，那您呢？”
林峰轻声：“我进去走一遭。”
“今晚之后，这镇子，得有人交代。”
“是。”
众人不敢多问，悄然抬走那名黑衣俘虏，消失在暮色之后。
林峰独自站了一息，随即低头。
手指一勾，取出黑袍，披身罩面。
他屈指在脸上一抹，一张清冷淡漠的“沈策”之面渐渐被覆盖，一副陌生阴影般的轮廓重新塑起——是那名被擒杀手的模样。
脚下轻点，跃上屋檐，身如夜鸟，悄然潜入百石镇深处。
夜已沉，镇中灯火依旧未灭。
永昌客栈后院，一座废弃石仓中，竟藏着一口古井。
井口有阵法遮掩，肉眼不可见。
林峰蹲下，指尖一划，井口浮出一层青光。
他眯眼看去，冷笑一声。
“锁灵阵……藏得够深。”
他伸指轻弹，三枚银针精准嵌入井壁凹槽。
“啪嗒。”
阵纹破碎，一阵轻响，井口露出幽深石阶，直通地底。
林峰收袖而立，片刻后踏步而入。
地下百丈，幽光浮动。
这是一条早年开凿的军道，沿壁而建，全是黑石铺就。石壁上依稀可见旧军符、号令、刻字，全被后人抹去改换，涂上了北荒密咒。
再往前十丈，耳边传来奇怪低吟。
林峰脚步微顿，缓缓贴近石壁，掀开一小块假岩。
眼前骤然一亮。
那是一座地下大殿。
左右是铁笼密布，笼中皆是麻衣赤足的男人女人，甚至还有小孩。
他们神色呆滞，眼神空洞，有人坐着，有人跪着，有人**铁栏杆，像狗。
“……彻底驯化的，编号贴在背后，能写字就行，不能说话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是第二批，情绪还不稳定，继续喂药，控制三魂七魄。”
一个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正对着阵法记录，一言一语，冷漠至极。
林峰眼中一寒。
魂魄之术……是北荒的禁术。
这不是单纯的奴役，这是在“重塑灵识”，是“夺魂”。
他慢慢靠近，看着那些人一批批被拉上操作台，口中灌药，背脊刺针，有人痛到死去，也无人理睬。
其中一排笼子内，一个瘦小女孩忽然动了动，抬头，呆滞地望着高台。
她低声喊了句：“娘……”
林峰指尖一紧。
他忍了又忍，才没暴起。
再往里走，是核心祭坛。
那红袍术士面色肃然，身后是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皆是魂师。
术士正将一枚青铜面具扣在一个奴隶脸上，嘴中念咒：
“以此面，载其识。”
“舍其心，化其魂。”
“与我灵印为一……”
林峰忽然动了。
身形一动，脚下轻点，如同游龙。
一息之间，掠至石柱之后。
术士眉心一跳，似察觉到异动，刚转头，忽觉脖颈一凉。
林峰已至。
一把薄刃贴上他的喉咙，声音低冷：“你若喊，我让你一辈子都只能用灵魂说话。”
术士一身法力鼓荡，正要挣扎，却被林峰反手两指点住后心。
“定神锁。”
术士整个人僵住，连指头都动不了。
林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拖进角落，三指轻拍其头顶——灵识封闭。
“嘘。”林峰轻声。
“你还活着。”
“但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要看你嘴巴的紧不紧。”
术士满脸惊骇，颤着嘴唇：“你是……你是何人……”
林峰低头一笑，笑容冷到骨子里：“我啊……”
“是专门来拆你这狗窝的。”
他抬手一掌，拍晕术士，将其封穴，丢入一处空笼。
这才转身，走至一座铭文石碑前。
上头密密麻麻的咒文中，有一段极为陌生。
林峰认出来了，那是北荒“魂迁转术”的核心一页，失传已久。
“连这玩意都弄来了……”林峰眼神微眯，“冯济，你到底跟北荒勾结了多少年？”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笼奴隶。
数百人，皆被种下魂印，有些人甚至面目已失，灵识模糊。
再晚一步，这些人就将彻底变成行尸走肉，被贩去各地，沦为祭祀、奴役、甚至……试验品。
林峰站在祭坛中央，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页“魂迁转术”的咒纹。
这玩意一旦流出，后果不是几条人命能算清的事。
他眸光一沉，抬手探入袖中，取出一枚银骨短针，拇指一弹，直扎入祭坛正中的灵石槽。
“咔。”
灵石瞬间炸裂，一丝青黑气息逸散开来，控制法阵开始抖动。
林峰反手挥袖，数道青光顺势而出，悄然打入四角支柱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