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茶盏掷出，碎得四分五裂，茶水溅了韩延满头满脸。
“真是废物。”林尧咬牙，声音低得像压着寒冰，“我花三颗断命金丹，调签布局，让他在人前一雪我林家的脸，结果他被人一拳打成死狗？”
韩延不敢吭声。
林尧却已怒极反笑，笑意森寒。
“林舟……呵，好一个林舟。今天在擂台上踩断白齐手腕的模样，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语气微顿，转身缓缓落座。
“来人。”
门外一名黑袍侍从立即疾步踏入，单膝跪地：“属下在。”
“把这林舟的底细，查清楚。”林尧的声音再无怒气，冷静得可怕，“从他在哪儿落脚，跟了谁，修了什么功……一条都不能漏。”
“是。”
“还有，”林尧目光如刀，“魔宗那边，去问。”
“问他们，林舟，究竟是什么来头。”
侍从低头退下。
林尧端起冷茶，轻抿一口。
“不归顺我……那就该烂在地里。”
夜色已深，林家后苑内，一处静室烛光微弱。
那名黑袍侍从此刻再回到堂中，手中持着一叠竹简和一枚未封口的信函。
“回禀少主——查到了。”
“说。”
黑袍人不敢迟疑，展开竹简一页页翻动，语速不快却极稳：
“林舟，自小入林家，资质普通，幼年得过一次重伤，命脉几断。后被诊定体内经脉不稳，不适修道。三年前因争功与少主起冲突，重伤之后逐出林门，自此再无下落。”
“但——”
林尧微挑眉：“但什么？”
黑袍人犹豫片刻，终是低声道：“属下查到，他曾在幽岭山脉现身，有人见他与魔宗的人一同行动。”
“魔宗？”
“属下已问过几名现任魔宗弟子。”黑袍人咽了口唾沫，“他们多数……不认识他。”
林尧眉头一皱，似是不悦：“不认识？”
“是，但也有人说——”那人抬起头来，“听说……林舟，是魔宗‘魔女’的关门弟子。”
话音落地，林尧的茶杯在指尖猛地顿住。
“谁？”
“魔女。”
林尧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那就无妨。”
他抬手，掸了掸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起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自负。
“林舟是她的人又如何？你以为那疯女人真会为了一个弟子破关？魔宗的人都一个样，连自家长老死了都不皱眉头，她姬无瑕，连亲兄弟都能杀，何况一个外姓小子。”
他走出门槛，脚步沉稳，声音却带着些冷笑：
“想借魔宗这面皮吓我？那得看我林尧认不认。”
“今日先宰王惊鸿。”
“等轮到林舟，我让他知道——天上地下，这林字辈，还轮不到他来争。”
黑袍侍从顿首：“是。”
……
比武场。
天光微沉，远山如墨，一道道试炼擂台浮悬空中，灵纹缠绕，流光飞舞。上千观众席围拢成环，早已人声鼎沸。
而此刻，最中间那座主擂，光辉初升，阵纹骤亮。
【王惊鸿对战林尧。】
这一道灵纹通报一出，喧哗顿时如浪头砸断，四野尽静。
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寻常对局。
天台四周人潮翻涌，云雾自山间涌来，遮不住台上的一人一剑。
王惊鸿立在擂台正中，白衣如雪，眉眼俊朗，风姿逼人。他长发束冠，气息敛而不发，整个人宛若剑出寒鞘。
他手中的长剑未出鞘，但落在旁人眼中，却早已锋芒毕露。
“林尧。”他轻轻道。
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压着嗓子的锋利。
台下众人纷纷屏息，王家与林家是并列的两大势族，谁都知道，这一场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虎争锋”。
王惊鸿，王家嫡脉第一天骄，年未二十便破通玄，号称“王家白剑”。
王惊鸿，立于擂台中央。
长风拂袍，白衣如雪。整座比武场似都因他而静了三分。
他眼神平淡，看似毫无锋芒，实则内敛如深潭，不见底。
林尧登台之时，天光斜照在他肩上，金纹袍角猎猎生响。他一手负后，一手握枪，周身元气沉如雷海，未动，便压得人心悸。
“白剑王惊鸿。”林尧嗓音低沉，略带讥讽，“我等你许久了。”
王惊鸿不语，只微微侧首：“说完了？”
“说完了。”林尧冷笑，“那便出手。”
话音未落，林尧脚步一踏，雷芒炸开！
【雷痕，裂风】！
枪光如龙卷，一瞬便封了王惊鸿三尺周身！
王惊鸿却连脚都未动。
长剑出鞘，寒光如月。
“青鸾，断云。”
刷——！
仅一剑，便将雷光撕开一线口子！
两道身影交错，擂台上灵光四溢！
观众席上已是一片哗然。
“快！太快了！”
“林尧的雷脉压着王惊鸿打了半刻都没落下风——”
“不，是王惊鸿……他压根没发全力。”
擂台上，林尧眉头微皱。
他这一身雷脉，是林家镇族功法【玄骨雷典】，每一式都以破攻强压为主，原本面对同阶，几乎无一敌手。
可王惊鸿却像是没骨头似的，一剑一闪，避实击虚，他三招落空，反倒被逼得步步后退。
“躲够了么？”林尧声音冷沉，枪柄微旋。
下一息，气息彻底外放！
“雷极，覆影！”
嗡！！
整座擂台被金雷覆盖！
一道道雷影仿佛从虚空中裂开，从八方压来！
“这是真打算动真格了。”王惊鸿眼神未变。
他缓缓举剑，一步踏前。
“白剑，三层浪。”
他声音极轻，但那一剑斩出，却有三道剑气如山潮并起！
“轰！！”
两股气浪交击，炸得擂台剧烈震荡，台边的防护结界骤然升高两尺！
尘雾之中，一道身影踉跄后退，是林尧！
他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眼中杀意涌动，却死死咬牙不语。
而王惊鸿仍持剑而立，身上竟未见一丝伤痕。
“你输了。”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林尧却猛地笑了。
“是吗？”
他语气一转，神色忽而古怪起来：“你真觉得，我已经尽力了？”
王惊鸿微微皱眉，还未开口——
林尧的气息，忽然变了。
剧变。
轰！
原本雷属性的元气，在这一刻竟缓缓暗了下去，转而变得幽深，甚至泛出淡淡血意。
他的双眸也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破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