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末。
原主和蔡兴言恋爱一年,准备结婚。
没想到婚礼当天一个抱着男婴的女人找上门,留下孩子自己走了。
蔡兴言认下孩子,蔡妈也哭着说对不起原主。
原主知道男友的人品,他绝对不可能做背叛自己的事情。
奈何,蔡家人死活不说孩子是谁的。
她舍不得感情,还是嫁了过来。
男婴起名蔡家林,蔡家人对他很好,连原主的女儿也得排在他后面。
她自己有工作能挣钱,娘家也给力,没亏待过女儿。
可是蔡家林处处欺负小姑娘。
一天女儿被他推倒烫伤,原主大闹,他们才说他是大伯独子蔡兴国插队生的孩子。
他考上了大学,前途大好,这孩子会影响他。
大伯当初救蔡爸去世,蔡兴国也是替蔡兴言下乡。
父子两代都对家里有恩,不能忘恩负义。
原主被要求和丈夫一起报恩,还要她女儿也让着蔡家林。
原主重情又比较传统,为了家庭忍了下来。
谁知蔡家林嫉妒妹妹被丁家人疼爱,把她推河里淹死了。
原主以为是意外,伤心欲绝,受刺激流产。
蔡兴言不离不弃,陪她挺了过来,两人被夸模范夫妻。
直到她去世,才知道被丈夫和婆家人隐瞒的真相。
……
“我们小萱真是长大了!”
丁妈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一脸欣慰。
她和丈夫生了两男两女,丁萱最小,生她的时候丁妈已经38岁。
作为家中幺女,和哥哥姐姐们年龄相差太大,所以没吃什么苦。
她温柔乖巧,从小懂事,和风风火火的大姐完全不同。
丁妈怕小女儿这种性格以后会受委屈,在她找对象的时候和丈夫仔细把关,看中了蔡兴言。
两家离得近,蔡兴言也是他们看着长大。
以后丁萱离娘家近,有事情家里也能帮衬一把。
“妈,我不想嫁人——”
丁萱凑在丁妈身边撒娇。
“我就不能一直呆家里吗?嫁人有什么好的!”
“瞎说!”
丁妈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
“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可是嫁人就要吃苦,我不想吃苦。”丁萱嘟囔着嘴,开始掰着手指举例子。
同样都要上班,女人下班回来得做饭洗衣做家务照顾孩子伺候老人,忙个不停。
男人就轻松了,喝喝茶抽抽烟看看报纸。
丁家两个哥哥和姐夫还算不错的,心疼媳妇儿,会帮忙做事。
可是周围那些人家,大部分男人都是甩手干部,受苦受累的全是女人。
“照我说,妇女顶的不是半边天,是四分之三天!”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女人,迟早会完蛋!”
听了小女儿的话,丁妈笑得拿手指戳她的脑瓜子。
“就你这个鬼机灵想得多!”
丁萱来的时候比较晚,家里已经定下日子,马上要领证办酒。
已经是78年的7月初。
蔡兴国去年考上大学,在首都念书。
而在红花村,被他抛弃的大队长小女儿夏春红,也在大半个月前生下一个男婴,就是后来的蔡家林。
自从蔡兴国考上大学一去不复返,夏家人已经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
本来家里人要来找麻烦,可是被夏春红拦住了。
女人实心眼重感情,她怕毁了蔡兴国的前程。
不过,夏家人不愿意养这个孩子,而且夏春红还年轻,不能因为渣男耽误一辈子。
在家人的劝说下,她决定把孩子还给蔡家,这才有了婚礼的那场闹剧。
丁萱现在是暖水瓶厂的女工,蔡兴言在电影院当放映员。
领结婚证那天,登记的工作人员去开会,两人领证没成功。
不过摆酒席的日子已经订好了。
两家很熟,家长们商量了一下,干脆先摆酒再领证。
丁萱等的就是这个。
领证后再闹分手,她就平白无故变成了二婚。
凭什么呢?!
7月9日,良辰吉日,易嫁娶。
丁萱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们一早就回来了。
哥哥姐姐们比丁萱年长一大截。
大哥家最大的侄子16岁,已经是高中生,其他孩子也都上初中小学。
一群孩子围着丁萱,嚷嚷着要给姑姑/小姨保驾护航。
当初两家商量一起办酒。
因为蔡家住的那边有个大院子,今天在蔡家摆6桌。
蔡兴言穿着的确良衬衣,小伙子看着十分精神。
丁萱穿着大姐给她做的白底红叶连衣裙,头发盘在脑后,系着红丝巾,一脸喜气。
来的都是两家的亲朋好友,证婚人是街道主任。
主任说了一些这个时代特有的婚礼祝词,年轻人一起对着画像宣誓。
之后有人吹口琴,有人拉二胡,大家合唱了一曲红歌,场面异常热闹。
很快,到了中午。
蔡家提前请了厨艺好的邻居帮忙做饭上菜。
快到蔡兴言和丁萱敬酒的时候,院门口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正好是暑假,蔡兴国也在,看到来人他吓得连忙回屋躲了起来。
“老大,你怎么了?”
蔡妈有些纳闷,蔡兴国“啪”一下跪在地上,三言两语把事情讲了出来。
“啊?!”
蔡妈一阵眩晕。
她才知道大侄子在插队的时候有个相好的姑娘。
听蔡兴国说对方生了孩子,正在家门口堵着,她心里一咯噔。
“老大,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婶子,我不能出去也不能认他们啊!不然我就都毁了——”
蔡兴国说着说着,眼泪掉了出来。
“我爸妈死的早,我爸一直指望我有大出息。”
“要是这事儿曝光,我丢了前途,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蔡兴国的爸爸家中是老大,蔡兴言的爸爸是老二。
当初兄弟俩一起在煤矿工作,塌方时老大把老二托举出来,自己死了。
蔡兴国变成孤儿,一直在二叔家长大,成了他们的儿子。
现在蔡妈一听大侄子说这话,也觉得这问题太严重了,她甚至担心他会被抓起来。
情急之下她叫来蔡兴言,把事情说了。
“兴言,你去把孩子认下!”
“妈?”蔡兴言傻眼了。
这事儿他怎么能认呢?今天他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当爹呢?!
“你大伯是为救你爹死的!就凭这个,咱们不能没良心!”
蔡妈一句话,让蔡兴言哑口无言。
这时候,又有人来说门口有人找。
蔡妈和蔡兴言整理了一下情绪,一起出去了。
丁萱一直留意着动静。
见夏春红把孩子塞给蔡妈转身跑了,她叫了一声“兴言”,还问客人看到他没有。
“没见着啊——”
“好像出去了?”
“新郎官怎么结婚的时候到处跑啊!”
大家开着玩笑帮着找人,正巧看到抱着孩子进来的蔡妈和蔡兴言。
“咿,这里有个小娃娃!”
丁萱大姐的儿子听到啼哭声,指着婴儿叫了起来。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他父母不进来吃杯喜酒啊?”
丁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话带着笑意。
结果有个晚到的人进来,看着蔡妈问了一句:
“蔡大姐,刚才那姑娘是谁啊?怎么把孩子塞给你就跑了呢?”
这下,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蔡爸和蔡小妹也傻愣愣的,不知道两人唱的是哪一出。
“这……”
蔡妈看到站得远远的,一脸哀求的大侄子,咬了咬牙。
“这孩子是我家兴言的。”
“什么?”
丁萱身子一晃,要不是大姐出手扶着,她差点儿摔在地上。
“兴言,这是真的吗?”
“那女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被爱人质问,蔡兴言很想说实话,但是头上压着天大的“恩”,真相曝光会毁了大哥。
“对不起,小萱,是我的错。”
蔡兴言认了下来。
啪——
丁萱冲上前,一个大耳光把蔡兴言的脸打歪。
“是不是你去乡下放电影的时候和人好上的?”
“早就不止一个人提醒我,说你在乡下很受欢迎,那些小嫂子大姑娘特别爱往你跟前凑。”
“我一心向着你,帮你说话。没想到你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丁萱的咄咄逼人,让蔡兴言难以接受。
他原本以为丁萱是了解他懂他的,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没想到她居然给他泼脏水!!
“不是的,我没有……”
蔡兴言刚要分辩,丁萱立刻指着蔡妈怀里的孩子。
“那这孩子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大哥二哥,那个姑娘肯定没走远。你们带人去把她请回来,我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萱可不是原主那个一心一意为男人考虑的傻姑娘。
既然蔡兴言要当好人做好事,那就老老实实地把这“罪名”给坐实了!
他要举着报恩的大旗当圣人,可别拉着她往泥坑里跳。
丁大哥他们气得要死,听小妹这么说,马上招呼认识的人出门去追夏春红。
结果被蔡妈一把拦住。
“不能去啊!兴言,你认了吧,是你做得不对——”
蔡爸真以为是儿子做了丢脸的事情,气得脱了鞋就打蔡兴言。
“老蔡家的脸今天都让你给丢光了!”
“你这个王八犊子,去给小萱道歉,快认错道歉——”
蔡兴言刚想开口,被丁爸拦住了。
“今天本来是大喜的日子,结果你小子不做人事。”
“这婚不结了!我女儿要是嫁给你,才是害了她一辈子。”
“爸,我对小萱是真心的——”
见蔡兴言还敢叫爸,丁爸没出手教训他,丁大哥和丁二哥的大拳头已经砸在他身上。
“小萱你说句话啊!”
“兴言是真的喜欢你,你们别打了!”
蔡妈看到丁家人这么霸道,自然是心疼儿子的,连忙红着眼睛看着丁萱。
“蔡阿姨,你们这是要强按牛头喝水啊?”
“之前瞒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说,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打我们丁家的脸。”
“我爸说得对,这婚我不结了!幸好我和蔡兴言还没有领证,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们做的丑事。”
丁萱的嘴皮子利索得像机关枪,突突突打得蔡妈没有招架之力。
蔡兴言没想到心上人会这么决绝。
他还想解释,丁萱已经给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鞠躬道歉。
她说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请大家做个见证,从今以后她和蔡兴言恩断义绝。
“大哥二哥,别脏了你们的手。咱们回家吧——”
丁萱叫住两个哥哥。
其他人也被丁妈和丁大姐安排着把准备好的嫁妆原封不动地往回搬。
之前商量婚事,蔡家给了三百块钱,一只银镯子,还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这些丁萱都当面退回。
“小萱你别这样……”
蔡兴言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他的大好日子,他一直在期盼着今天,怎么这婚就结不成了呢?
丁萱走到蔡兴言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蔡兴言,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蔡兴言很想张口说不是,可是蔡妈拉着他衣服拽了拽。
想到当初是大哥替自己下乡,才有这后来的一切,他闭上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
丁萱嗤笑。
“明明是你对不起我,干嘛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这是演给谁看呢?”
“早知如此,刚才应该把那姑娘追回来,我当面成全你们!”
丁萱转身跟着丁家人走了。
路上,丁大姐不断安慰她。
“小萱,你要是不开心,让你姐夫回去再打他一顿!”
嫂子们也说实在不行,让大哥二哥去把蔡家砸了,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去!小姑(小姨),我帮你揍他!”
几个孩子也叽叽喳喳,要给丁萱出气。
“没事。”
丁萱摇摇头。
一回家,她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丁家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暴躁的丁二哥还要出去找蔡家算账,被丁妈拦住。
他们婚宴上已经打完,再追着打人家就要报警了。
一直到晚上,丁萱才打开门。
她眼睛肿的像核桃,把丁妈和丁大姐心疼坏了。
“爸妈,我要参加高考!20号考试,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丁萱开口说道。
“蔡家让我丢脸,我偏要争口气!”
“要是考上,就轮到我打他们的脸了。到时候别人只会说蔡家的不是,是蔡兴言配不上我!”
看到孩子这样,丁爸就知道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虽然问题出在蔡兴言身上,可是人言可畏,流言传着传着就会变味。
他们这里是个小县城,封闭保守。
即便是男方不对,可是说闲话,指责女方的大有人在。
丁萱突然说要去参加高考,绝对有赌气的成分。她已经高中毕业两年,很久没摸书本。
万一考上了,出去读书能远离是是非非。
就算没考上,这不是还有他们吗!
“行,爸支持你!”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只要小妹不陷入伤心痛苦中,她干什么他们都支持。
蔡家的丑闻像刮风一样飞快地传了出去。
蔡兴言亲口承认自己有孩子,还是在结婚这天,让不少人鄙视。
这小伙子长得很精神,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有看不惯他的直接去电影院告了一状。
毕竟蔡兴言现在这个工作相当不错,不少人心里嫉妒。
现在他利用下乡放电影的机会干出丑事,就是犯错。
电影院领导停了蔡兴言的工作,让他在家好好反省。
这样的人去下面放电影,乡亲们会不会认为电影院都是乱七八糟的人?
这岂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给电影院扣屎盆子?!
关上门,蔡爸终于知道儿子是替大侄子背了黑锅。
可是能怎么办?
大哥为救他丢了命,只留下蔡兴国一个儿子,难道真的让侄子毁了前程?
他可是大学生,以后是要当国家干部的!
更别提他还在和书记的女儿处对象。
如今儿子被停职,蔡爸急得上火,却又无可奈何。
蔡兴言不是没想过把丁萱追回来,他们一年多的感情,她不是无情无义的姑娘。
奈何丁家人看到他没个好脸色,防贼似的防着他。
丁大哥和丁二哥轮流接送小妹上下班,就怕她一时心软原谅了蔡兴言。
丁大姐在妇联上班,借机会好好地在女性群体中帮蔡家宣传了一把。
这下,蔡兴言在小县城扬名了。
之后传出很多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
有人说他和乡下小寡妇滚草垛子,还有人说他给村里姑娘送蛤蜊油摸小手。
说的十分逼真,跟亲眼看到似的。
原本蔡小妹有个对象,处得好好的,现在对方家长觉得蔡家家风不正,直接吹了。
她回家哭,埋怨哥哥做出丑事连累自己。
蔡爸蔡妈怕闺女大嘴巴,瞒着真相没告诉她,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会儿看到女儿被分手,他们就算生气也没辙。
不过短短几天,蔡兴言就见识了流言的威力。
前世有原主和他一起应对这些,她表现出了大度和容忍,以及对蔡兴言的绝对信任。
旁人见当事人不介意,看了一下热闹也没多说什么。
这回可不一样。
没人帮忙分担,也没人维护自己,大家都不相信他,蔡兴言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
蔡兴国知道自己给家里惹了大麻烦,装了好几天。
他又是道歉又是自责又是发誓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二叔一家,反叫蔡家人不好意思责怪他。
蔡爸给男婴起名蔡家林。
家里多了个刚满月的奶娃,蔡妈忙得焦头烂额,光是照顾孩子就占据了她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
前世原主是个心软的人,下班回来会帮着婆婆哄孩子喂奶洗尿布,分担了不少。
这回她要报恩就得自己上。
新闻持续爆发好几天,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蔡兴言身上。
等丁萱从考场上下来,他们才想起新娘。
不过,丁大哥和丁二哥依旧轮流接送妹妹。
他们如果没空,丁萱还有侄子外甥,正好放暑假,小孩子有的是时间。
人们一看丁家很不好说话,只能背地里议论嘲笑。
因为影响太过恶劣,电影院领导特地派人去下面乡镇村里走访调查。
结果没找到蔡兴言孩子的“妈”,反而查出他两头倒卖东西,还不止一次。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有证人证词,蔡兴言撞枪口上,直接被电影院开除,还被通报批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这下蔡兴言彻底成了反面教材,不少人教育孩子就拿他来举例。
儿子丢了铁饭碗,是蔡家人怎么都没想到的。
蔡妈现在后悔得不行。
早知道报恩会把亲儿子连累成这样,她当初应该想个别的办法。
蔡兴国一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借口要学习,提前回了学校。
现在蔡家人不管谁出去,都会被大家指指点点。
蔡爸蔡妈知道真相又不能说出去,只能在家里长吁短叹。
整个蔡家阴云密布,霉运盖顶。
就在这时,炸裂消息传来。
丁萱拿到了大学通知书!
“小萱考上大学了?”
蔡兴言惊呆了。
他原本还想等风声过去再追求丁萱。
他一定好好解释孩子的来历,绝不隐瞒,一定跟丁家跟丁萱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结果人家鱼跃龙门,通过高考变成了金凤凰!
之前丁萱被丁家人护着,大家伙儿不敢当面议论。
现在她考上大学,在众人看来,这是一雪前耻,直接打老蔡家的脸。
这不就是妥妥的逆袭人生,这种剧情是老百姓最爱看的!
所以人们乐意捧着丁萱踩蔡兴言。
他们恭喜丁家祝贺丁萱的同时,不忘把蔡家扒拉出来吐槽一遍。
每个人都夸丁萱聪明能干,一鸣惊人,有大好前途。
还有人言之凿凿,说丁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不然为什么她领证那天不顺利,结婚那天也不顺利?
就是因为老天看不下去,不想让好姑娘跳火坑,所以才帮了她一把。
现在她能考上大学,这就是证据!
这样的话传出来,不少人信了,还觉得十分道理。
如果说之前县里人对蔡兴言只是道德层面的鄙夷和谴责,现在直接嘲讽拉满。
当一句“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传开,越来越多人深信就是这么个理!
金凤凰不会落进烂泥潭!
这下,蔡家和蔡兴言彻底成了大笑话。
重重压力下,蔡兴言暴瘦二十多斤,走路打晃晃,早起摔了个头破血流。
“是妈对不起你!”
看到儿子表情麻木,躺着一动不动,蔡妈哭得歇斯底里。
蔡爸也一脸愁苦,一个劲儿地抽闷烟。
谁也没想到这事儿会闹成这样!
他们的出发点只是想报恩,想护着蔡兴国。
怎么最后变**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见儿子不吃不喝,蔡妈跑到丁家“噗通”跪在门口,求丁萱去看蔡兴言一眼。
结果她被丁妈告知丁萱和丁爸回了老家。
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这样的大喜事,必须亲自回去送喜报!
蔡妈本来想来个道德绑架,没想到这回白跪了。
为了让丁萱心软,她特地挑了大家下班的时间,下跪时用了十足十的诚意。
这就导致她被扶起来后一瘸一拐,到家一看,双膝一片青紫。
“没良心的丫头,以前兴言对她多好,她考上大学就鼻孔朝天,不认人了!”
“不就是个大学生么,有什么了不起!”
“我家兴国考的还是首都的大学,对象还是书记的女儿呢!”
蔡妈在家里小声咒骂着。
平白无故挨骂,丁萱可不乐意。
一想到前世这个婆婆偏疼蔡家林,总是让亲孙女退让,丁萱送了她一张倒霉符。
之后她切菜切手,吃饭咬嘴,出门摔跤,晒衣服天降鸟屎……
就像撞了邪,被衰神附体了一样。
在经历了几次一出门就摔地上给大家伙儿表演跪拜叩首,还摔掉了两颗门牙后,蔡妈怕了。
别提再去道德绑架丁萱,她现在压根儿不敢出门。
丁萱和丁爸回来,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行李。
一家人争了半天,通过猜拳比划,最后是丁大姐和丁大哥送小妹去上大学。
“多好的一家人啊!”
丁萱笑眯眯地看着家里人。
前世,丁家一直护着小妹和妹妹的孩子。
孩子去世,蔡家和蔡兴言隐瞒真相。
见妹夫事后对妹妹百般呵护,在妹妹被医院告知不能生育后依旧不离不弃,丁家人松了口气。
他们以为蔡兴言人品过硬,也愿意多帮他。
结果大家都被骗了!
丁萱离开后,书记家收到一封信,详细写了蔡兴国插队时的生活。
他利用和大队长的闺女处对象,当上了村小学老师,后来始乱终弃,还留下一个儿子。
这个男人以感情的名义,拿无辜女孩当跳板。
谁能保证书记的女儿不是下一个跳板?
书记核实情况属实,立刻勒令女儿和蔡兴国分手。
“他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你难道想当后妈?!”
蔡兴国被分手很不甘心。
可是有书记警告,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开学后的一天晚上,他在路上被人打断了双手。
学校告示栏还有人贴大字报,把蔡兴国做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肯定是夏家的人,是他们报复我!”
蔡兴国报警,一口咬定揍自己的人是夏家人。
他们真歹毒!
先把孩子丢给蔡家,毁了蔡家的名声,又破坏他的恋爱,现在更是要彻底毁了他!
蔡兴国恨得要死,只想公安赶快把凶手抓起来。
首都公安联系地方公安,当地民警特地去红花村走访调查。
结果夏家人日日在地里劳作,根本没人离开。
蔡兴国之前的怀疑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过,这个大学生做的事情他们也调查清楚了,回来后详细汇报了过去。
学校领导现在很头疼。
有人天天贴蔡兴国的大字报,事情闹大,其他学校也知道了这事儿。
最后校领导开会,决定开除夏兴国。
“我是自己考上大学的!你们凭什么开除我?”
蔡兴国抗议,可结局已定,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见大侄子被大学开除,蔡爸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蔡家出了文曲星,本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怎么突然被开除了?
那他们之前为了维护蔡兴国的名声,让蔡兴言背了黑锅,这一番心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蔡小妹这时候才知道蔡家林是大堂哥的孩子。
她出去跟大家解释,以为这样能还哥哥和自家一个清白,没想到笑话蔡家的人更多了。
说什么报恩,搞得好像很高尚似的。
明明是因为蔡兴国之前和书记女儿处对象,蔡家怕影响他攀高枝,怕丢了好处……
这一家子心眼子多着呢!
被这么一解读,蔡家的名声非但没有变好,还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对象。
与此同时,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继续上升。
大家纷纷夸丁萱和丁家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
否则嫁到这种虚伪的人家,会有苦说不出来。
丁萱远离纷扰,大学毕业后去海市开公司做生意,把退休的丁爸丁妈接到了身边。
有她在,丁家的下一代也纷纷来到海市。
或考学,或工作,或跟她学做生意,每一个孩子都发展得不错,也十分团结。
丁家兴旺发达,越发显得蔡家落魄狼狈。
蔡兴国又考了两次,没考上大学。
他接受不了落差,决定出去闯一闯,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蔡小妹有工作,被家里负担重的心机男追求。
为了摆脱蔡家,她急匆匆地嫁了出去,殊不知是掉进了狼窝。
蔡兴言不可能丢下家里父母不管,在水泥厂找了份临时工。
蔡妈虽然不像头两年那么倒霉,但也是小病不断,更别提照顾孩子格外累人。
她和蔡爸倒是希望儿子能成家立业,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谁愿意嫁过来。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蔡兴言一直单身到34岁,才娶了一个丧偶带儿子的寡妇。
寡妇泼辣厉害,把蔡兴言的工资牢牢攥在手里。
见公婆偏爱蔡家林,她各种阴阳怪气。
放言他们现在拎不清,老了可别求着她伺候。
平时两个孩子闹矛盾打架,她直接大耳瓜子抽蔡家林,骂他是寄人篱下的小野种。
比文,蔡家人拉不下脸,骂不过寡妇。
比武,寡妇接替了亡夫的工作,是化肥厂的装卸工,抡人跟抡大袋化肥一样轻松。
蔡家成了寡妇一言堂。
她第二年生了个胖小子,长得肉嘟嘟,十分可爱,很得蔡家人喜爱。
看着家里人围在小孩子身边,蔡家林脸色阴沉。
他特地趁没人的时候把上幼儿园的小堂弟哄出来,想把他推河里制造意外。
结果还没动手,蔡家林身后先出现了一双手。
咕噜噜——
蔡家林掉进河里,小腿抽筋,惊慌地在水中扑腾。
看到岸上的丁萱,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婶婶?!
蔡家林脑子乱糟糟的。
他害死了堂妹,真相被家里人隐瞒下来。
后来亲爹当上镇长,因为妻子只生了女儿,又把他认了回去。
蔡兴国给他安排考学工作,蔡家林后来进了地税局,当上了小干部。
他一辈子都过得十分安逸,安逸得让他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条人命。
“婶婶,我错了,救我——”
蔡家林的呼救没有换来丁萱的出手相助。
善良,只送给善良的人。
血债,自然是要血来偿还。
蔡家林的尸体在下游被发现。
有目击者作证,说他想推小孩子,结果自己失足落水里。
寡妇知道后在家大闹一场。
她把蔡兴言揍进医院,又敲了蔡家一大半存款和两间房,带着孩子离婚了。
这下,蔡家彻底臭不可闻。
蔡爸蔡妈郁郁寡欢,不到60就去世了。
蔡兴言长期在水泥厂工作,刚40就得了尘肺病。
后来厂子破产,他下岗失业。
因为时不时咯血,找不到工作,蔡兴言只能捡破烂维生。
他不是不想儿子,可每次去都会被寡妇和长子赶出来,亲儿子看他的眼神也冷漠的像陌生人。
直到十年后和人抢矿泉水瓶子时被推倒,蔡兴言才想起前世。
看着天上雪白的云朵 ,蔡兴言眼圈湿润。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怎么不算是报应呢!
“是他自己摔的!他还吐血讹我!”
见他这样,旁边的老太婆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蔡兴言慢慢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回了家,晚上洗澡的时候摔在淋浴房,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