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园回来,陈知音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工作,吃饭,睡觉,以及……不跟陆云舟接触。
又是一周星期五,陈知音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发呆。
这周。。。她跟陆云舟连最基本的工作接触都没有了。
那晚的相拥就好像是昙花一现,再之后就是极速的远离。
这种滋味,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到有多崩溃。
“咚咚”
办公室玻璃门被敲响。
“请进。”
陈知音正襟危坐,双手搭在键盘上,如上学时期看见突然出现在后门玻璃外的教导主任般,僵硬的不能再僵硬。
高光?
别说,也算是跟教导主任同一级的人物了。
工作摸鱼的陈知音,霎时有些心虚。
自从她上次明确的说过后,高光再没在下班时间来办公室找过她,今天这是……
陈知音将视线从电脑挪到高光脸上,看见的就是严肃的高总。
“师姐,一会儿下班一起走,有工作。”
她点头应了一声,再看过去,高光的身影已经从门边消失了。
嘶。
到底是什么工作,能让一向乐天派的高总如临大敌?
陈知音想不明白,只能尽早的出现在停车场,等待着高光给她分配任务。
时隔一周,她再次坐上了高光的车。
“高总,今天客户是谁?您需要我做什么?”
车辆汇进拥挤的车流,陈知音公事公办的开口。
高光沉吟几秒,“秘密。”
……?
什么玩意???
陈知音“咻”的转头看向他,下一瞬脖颈处传来响动,疼的她龇牙咧嘴。
不过,此时的她没空管这等小事,更棘手的是为什么到了紧急关头高光还在卖关子!
这工作到底是有多重要,连她这一条绳上的蚂蚱都要瞒着!
陈知音不死心的又问了几次,高光愣是咬紧牙关,一点信息都没透露出来。
陈知音无语的靠在座位上,只得望着车水马龙发呆。
车辆转了个弯,看见熟悉的加油站标志时,陈知音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反感。
不知不觉,她已经严重到走这条熟悉的路,都会觉得难受了吗?
陈知音内心翻涌几秒,最终选择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到了,下车。”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传入耳膜,陈知音迷迷糊糊的睁眼,未等她视野变得清晰,高光已经从车厢内消失了。
像是火烧**一样。
陈知音被自己的想法逗的勾起唇角,她慢慢调整心神,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
下一秒,巨大的轰鸣从耳蜗处响起。
他们来到了小区…一个从小到大死死困住她的牢笼。
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副驾的门被人拉开,陈知音机械般的寸寸转头,看见的就是拎着各种礼盒的高光。
她没什么特殊反应,看起来也是呆呆的,但眼底的迷茫与恐慌骗不了人。
“高总,我……我有点难受,今天恐怕不能陪您见客户了。”
好半晌,陈知音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高光晃了下手里的礼盒。
他抿唇,安静几秒,才轻声解释:“知音,我知道不该瞒你,但当时那个关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办事能力优越,今年聚点成功的新闻里三分之一都过了你的手,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如此优秀的左膀右臂,但……”
随着他话语的停顿,和眼神的纠结,再配上眼下的荒诞,陈知音明白了。
高光再说出口的话,声音低了几度,像是小声呢喃。
“当时你母亲说,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就强行要求你离职,没办法在那个关头我也来不及找你商量,就应了……”
“所以,她的要求除了搬家,还有什么?”
陈知音声音低沉,出口的话语如淬了冰般,令人胆寒。
“就…要求我定时带你回家看她,我当时想着你们是家人,定时沟通感情也是需要,就答应了。”
说着,他急切的上前一步,忙解释道:“真的,就这两个要求,我没在答应别的了,你母亲当时还要求我给你安排相亲,我废了好大劲拒绝了…知音,你……”
高光后面的话未能说出口,他抬头看向端坐在座椅上的陈知音,平日里鲜活的生命在此时此刻,变得好像是橱窗展柜里的娃娃一般,精致,但没有生机,如一潭死水。
许久,高光咬牙后退一步,想着干脆算了的时候,陈知音动了。
她仍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毫无情绪起伏的拎包下车,然后看了他一眼,先一步向楼门口走去。
高光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拎起礼品紧随其后。
电梯上,眼前是不断上升的数字,身边是精致的玩偶,高光站在其中。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怀疑,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他……
视线再次落到陈知音身上,没等他想清楚 女孩开口了:“高总,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特殊的意思,更没有埋怨,就只是一声,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真心实意的感谢。
电梯到达,陈知音带着高光站在门外,思考几秒,她到底是没有翻包里的钥匙,选择如客人一般,暗响门铃。
“来了,来了,你这孩子,自己家还按什么门铃?多耽误这点时间累的是人家小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疼人。”
南女士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不再是刚出院时的疯魔样子,她今天收拾了自己,就如同高光提前准备了礼物一般,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原来,离开了陆云舟的生活,三十多岁的她,连最基本的人生选择都没有。
真是被好好的呵护着当了一年的人,竟然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了,她生来,就是南女士的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可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不然的话……
陈知音看着眼前一派和谐的二人,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总被被以各种方式,戴上项圈,牵回牢笼,一辈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