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禾苍白的唇瓣抿成直线,强撑着在阿宝怀中坐直身子,方才逆转生死的神咒耗尽了她大半神力,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冷汗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雪白的肌肤在黯淡的光影中泛着微弱的幽光。
然而空气中骤然翻涌的危险气息却让她瞬间清醒,那些漂浮在废墟间的琉璃碎片突然开始震颤,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今禾瞳孔猛地收缩。
"你们快从梦幻神殿出去!"她猛地攥住阿宝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望向龙皓晨的眼神里甚至有几分恳求,"修罗神来了,你们快走,他......"
轰——!
话音被一声巨响碾碎。
整座梦幻神殿轰然炸裂,璀璨的穹顶如蛛网般崩解,无数星光化作流星雨坠落。
一股足以压碎灵魂的威压从天际轰然降下,龙皓晨的光明之剑发出悲鸣,圣采儿体内的轮回之剑更是震荡不安。
其余人更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就连夜小泪也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上。
皓月从龙皓晨识海里跳出来,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半空中的修罗神,挣扎着挡在今禾面前。
“皓月?”龙皓晨有些疑惑,皓月这家伙怎么回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血月被染成更深的猩红,云层中缓缓浮现出一尊身披黑甲的神祇虚影。
修罗神手持巨剑,每踏出一步,空间便寸寸碎裂。
他周身缠绕着暗紫色的毁灭之力,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黑色的裂痕。然而当那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竖瞳扫过地面时,本该冷漠无情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极浅的涟漪。
"有趣。"修罗神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光明与自然的传承者,魔族的未来君主,还有......"
他的目光突然锁定今禾,神性的眼眸中浮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天界十二主神之一的爱神,我的阿芙,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今禾的脸色一白,强撑着站起身来,她将全部人挡在身后,这一举动让修罗神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的眷恋转瞬即逝,化作一抹不悦的阴霾。
"知道我找了你这么多年,还会泄露自己的神力救人,阿芙,你比之前更加心软了。"修罗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缠绕的毁灭之力竟在靠近今禾的方向悄然收敛,"阿芙,回家吧,这里太过肮脏,会脏了你的裙摆。"
修罗神望着她的眼神,既有掌控一切的霸道,又藏着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出现的柔软,像是要用这只手,将她带回那个被他亲手摧毁的,属于他们的神界。
今禾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依然挺直脊背,月光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冷冽的光:"不,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话音未落,修罗神周身的暗紫色魔气骤然翻涌,他脚下的空间如同镜面般龟裂,每一道裂痕都渗出毁灭的气息。
"什么事情?"修罗神的声音裹着冰碴,手中的巨剑无意识地划出弧光,"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他的目光掠过龙皓晨等人,猩红竖瞳里闪过一丝嫌恶——这些蝼蚁般的存在,竟能得到阿芙的庇护。
"不,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做。"今禾攥紧裙摆,她想起枫秀温柔的手掌,想起阿宝在她面前卸下防备的模样,更想起龙皓晨抱着她喊"姑姑"时的温度。
这些羁绊如同锁链,将她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
修罗神周身的威压突然暴涨,整个梦幻天堂开始剧烈摇晃。
远处的山峰轰然倒塌,化作齑粉消散在魔气中:"你总是为了其他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千年的怨怼,"当年在天界,你把目光分给那些低阶的神;如今在这肮脏的大陆,你又要为了这群蝼蚁......"
话未说完,他突然顿住,眼底翻涌的暴戾渐渐化作某种脆弱的偏执。
他缓缓收敛魔气,铠甲下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好,你只管做就好了。"
修罗神的声音罕见地放软,"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那双本该冰冷的竖瞳,此刻倒映着今禾倔强的身影,竟泛起一丝近乎温柔的涟漪。
今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收起你的威压,这些孩子受不了。"
她的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众人,龙皓晨苍白的脸色、阿宝攥紧的拳头,都让她心头一紧。
修罗神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真是心软。"
随着他抬手一挥,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龙皓晨大口喘息着撑住地面,他抬头望向今禾,月光下,她周身萦绕着灵力与神圣光辉交织,竟与记忆中温柔的姑姑判若两人。
"原来...如此"龙皓晨喃喃自语,终于明白夜小泪所说的神明气息从何而来。
他看着今禾与修罗神对峙的身影,突然意识到,这场关于神格、关于圣魔大陆的纷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今禾轻叹一口气,月光在她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
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缓步朝着修罗神走去时,海藻般的黑发泛起鎏金光泽,发丝间缠绕着细碎的星光,绛紫色的眸子渐渐被纯粹的金色取代,像是将整个太阳揉碎了嵌进瞳孔。
绯色长裙如融化的晚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缀满珍珠的白裙,裙摆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晕,每走一步,便有细碎的光尘自裙裾飘落。
这般惊心动魄的模样,让在场众人呼吸骤停。
见到今禾一步步朝修罗神走去,阿宝反应最快,他踉跄着冲上前,鎏金护甲下的手掌死死攥住今禾的手腕:“姐姐!”
修罗神的眼神瞬间冷如冰窖,一道暗紫色闪电破空而出,精准劈中阿宝手背。
少年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手背上焦黑的纹路如蛛网蔓延,今禾果然转身,眼底泛起冷冽的光:“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