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轻叹一口气，走进地牢，微微俯身，丝毫不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她心中猛地一震，仅仅只是短短几日未见，他竟然瘦得如此厉害，手掌下，只能摸到嶙峋的骨头。
“狐仙儿，本殿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容貌。”
在她看来，这句话是一种安慰，是想要告诉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中都有着特殊的位置。
可是，狐仙儿听到这句话时，却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仿佛自己曾经所有的努力都变得如此可笑、如此一文不值。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抽泣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卿尘，忽然问道，“殿主，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
卿尘静静地迎着狐仙儿炽热又绝望的目光，她就那样沉默着，没有说话，然而，在这寂静之中，她的沉默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沉默就是答案。
狐仙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然后一点点地碾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干呕起来。
可就在这痛苦不堪的时刻，他竟然诡异般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苦涩与自嘲。“殿主，我陪了您快一万年啊！”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谁也不爱，只把我们当作逗乐的玩意儿，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心里偷着乐，只要殿主谁都不喜欢就好。”
“可是自从梵樾来到紫月宫之后，你就变了。”狐仙儿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怨，“你跟我聊天的时候时不时会提到梵樾，听曲的时候还会发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上梵樾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愈发激动，“可是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我比他更加体贴温柔，我从不吃醋，从不奢求殿主身边只有我，我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本分。”
他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为什么，殿主，为什么呢？我不甘心啊！”
狐仙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卿尘，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怎么也模糊不了眼前这个他爱了万年的身影。
卿尘看着眼前的狐仙儿，心中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忽然觉得，此时的狐仙儿才是最好看的。那双眼睛，就像一汪清泉，纯净而又带着淡淡的哀愁，恰似两人初见时的样子。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狐仙儿纤长的睫毛。睫毛在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是一只受惊的蝴蝶。“狐仙儿，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我才留下你。”
她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带着一丝怀念的味道，“我不会伤害你，留在紫月山吧，你曾经拥有过的，以后也不会缺一分一毫。”
只是从此以后，两人此生不复相见。
狐仙儿崩溃地摇摇头，苍白的手指轻轻捏住卿尘的衣摆，“求求你，殿主，我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梵樾妖君，只求你别让我离开紫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