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氏取出房契、地契文书的瞬间,席下众人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面面相觑,一脸惊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文书,不都应该在家主郭老太爷的手里吗?
郭老太爷远比他们更心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刑氏和郭文昌,浑身颤抖,“你们,你们竟敢偷文书……”
他一口气上不来,身子一软,跌坐在座位上,痛心疾首。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我郭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种!”
“大逆不道?”
“呵!”
郭文昌指着郭冬冬,“你的好孙子如此待我,你怎么不骂他大逆不道?”
“我偷了文书又如何?”
他双目通红,大声控诉,“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肯让位,我这个当儿子的遭了多少人的耻笑!你知不知道,你的三个孙儿,最小的都年过二十了!”
“人人都笑话我,人人都笑话我!”
“笑话我这个当爹的,被自己的父亲压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又要被自己的儿子压在头上,一辈子都当不了郭家的掌权人!”
“但你们是不是忘了,郭家今日的一切,都是靠谁得来的?”
“靠我!”
他指着自己,崩溃咆哮,“靠的是我!”
“当初,我早与思月两情相悦,可你却为了攀图富贵,逼迫我去吸引杜氏的注意,让她对我生情,与我成婚,你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你们谁问过我的意见,谁问我愿不愿意?”
郭文昌面目狰狞。
这些年所受的不公、屈辱、白眼,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出来。
他厌恶。
厌恶杜氏,厌恶郭涤尘,更厌恶郭冬蕴。
如今,也厌恶他的父亲,郭文昌。
他早该如此的,早该看透他这个所谓的父亲的。
“若不是牺牲了我,你,你们,你们所有人,如何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们竟敢看不起我,凭什么?”
“你,你……”
郭老太爷指着他,“当初,和杜家的婚事是你点头答应的,这么多年,你在这个家何时受过屈辱了?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还将刑氏抬了进来!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婚事,是你逼我的”,郭文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我若是不这样做,你如何能让思月进门?”
“够了!”
郭冬冬再也忍不住,怒喝出声,他看向郭文昌,指着刑氏,“所以,你娶我娘,都是为了她?”
“何止。”
“更为了她的丰厚陪嫁,为了她爹的势力,否则,郭家如何能做到衢州第一商贾,你又如何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郭文昌不加掩饰,语气极尽嘲讽,就像是在故意挑衅郭冬冬一样。
郭冬冬红着眼,“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
“从未。”
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显得格外刺耳。
“所以,你袖手旁观,放任刑氏给她下毒,杀死了她!”
“呵!”
郭文昌只笑。
郭冬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逼问,“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你娘,是抑郁而终,思月,只不过是帮了她一把,免得她在人间受苦了,你该感激才是。”
郭文昌冷眼看着他。
“畜生,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
郭冬冬勃然大怒,攥紧了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眼前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郭文昌似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一把挥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郭冬冬摔到了地上,想要起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郭二少爷!”
“冬蕴!”
郭老太爷大惊失色,“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朱宝慌忙拉起郭冬冬,但他浑身却软绵无力,甚至连话都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