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好不容易从泥泞中脱身,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大彻大悟了。
她佯装生气,“一家人还说什么借不借的,阿姐这是与我生分了?”
“婉清,你知道的,阿姐不是这个意思”,宋喜歌连忙解释。
宋婉清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阿姐,你想做就去做,我支持你。”
人生,难得能有爱好,更多的是,漫漫长生都不清楚自己喜恶之人。
更难得的,则是将爱好变成工作的人。
宋喜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很后悔。
若是没有在栗家的那些年,或许,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女工。
好在,现在还不晚,还有愿意支持相信她的人。
她抹了一把脸,“时候不早了,婉清,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好”,宋婉清点头。
宋喜歌快步离开。
来时,她的心情是忐忑的,步子是沉重的,但离开时,心情却是雀跃的,步子也是轻快的。
看着她周身洋溢的喜悦,宋婉清也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不管灭世天灾何时到来,也不管日后还有没有安定的日子。
现在,他们都还要生活。
与其担心未知的恐惧,倒不如珍惜眼前的美好。
如今能在这高城过年,又何尝不是一段安定的日子。
这一晚,宋婉清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她醒来时,林书勇和林书元都醒了,安静的在看书册。
“什么时辰了?”
宋婉清坐了起来,问了一句。
“娘,已经是巳时初了。”
“咋没叫我”,她这一觉,都要睡到中午了。
沈春芽恰好推门进来,“好不容易看你睡得这么沉,就想着让你多睡一会。”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阿姐去做工了吗?”
宋婉清翻身下地,朝洗脸盆走去。
“去了,我让白青送她去的,说是要申时末才下工呢,天都黑了,到时在让白青接人去。”
沈春芽说完,又道:“婉清,今日一早,有衙役来送了拜帖。”
“是给郭大哥的?”
“对”,沈春芽点头。
“说时辰了没?”
“说是后日下午。”
“那还早”,宋婉清用帕子擦脸,坐到了桌前,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粥。
沈春芽坐在她对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宋婉清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晚上不用白青去接了,娘,你和我去吧,顺便看看阿姐做工的地方。”
沈春芽连连应下,她正愁这事呢。
倒不怪她多想,今日一早,她出去抱柴火的时候,突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求救声。
她壮着胆子开了门,就瞧见对面那条街的一户人家,房子被雪压塌了。
一个妇人十指流血,却像是不知疼一样挖人,半大的婴孩站在雪地里,声嘶力竭的哭喊,这场面,让人不忍多看,
这户人家,就在史琴家旁边。
史琴当时也吓坏了。
听她说,这一家昨天晚上刚搬进来,许是因为天太黑了,就没有清扫房顶积雪,简单收拾了下屋内就入住了。
谁曾想,就这一晚上,房子就被压塌了,一家七口只剩下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了。
当时,在场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说,城里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好几起了,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且,绝大多数的空房,都被压塌了。
只有极少数,在牙行手里的,有人清扫,还屹立不倒,但现在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租得起的。
衢州和徽州的难民络绎不绝的来,却没有居住的地方,产生暴动,不过是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