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迟流双目通红,他怒瞪着辛仁德,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若是你当时没有招惹那些难民,何至于此,你不是侠客吗,你不是满口仁义吗,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舍己为人,让我们先救自己人吗?”
迟流语气讥讽。
他是自己从雪中爬出来的,但其他人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一连挖出来的弟兄们,全都没了呼吸。
他们一行二十五人。
寻到了二十二人,其中七死,四重伤,还有三人,生死未卜。
走镖,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伤亡本是正常的。
但,若是路上遇见了土匪、叛军,搏杀之后,死了人,他认了。
可不是,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
早在从徽州动身前,大哥迟絮就嘱咐再嘱咐,要辛家人对路上遇见的人,敬而远之,一再强调。
可辛家人完全没听。
他们傲慢、自大、愚蠢至极。
这一切,是他们辛家人活该,他们凭什么救,他们不该救。
辛仁德愣了一下,咬牙道:“你们不救,就别想拿到钱!”
迟流冷笑了一下,“都快死了,要钱有什么用?”
他不再理会,自顾自的开始挖雪。
辛仁德无可奈何之下,便拉着黄意添开始挖人。
少顷,朱宝喊了一嗓子。
“人,在这呢。”
“剩下三个,都在这!”
迟流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人已经被挖出来了,但也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些尸体带不出去了,只能留在这里”,宋婉清沉声道。
她的声音,被风吹的细细碎碎。
“先把伤者带出去,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出去,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落下。
乔宗光和乔宗暗,牵来两匹马。
许是雪崩之时,冲断了缰绳,再加上动物本来就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两匹马,就这样侥幸活了下来,也算是解了他们现在的燃眉之急了。
当然,他们在挖雪的时候,也挖到了好几匹被憋死、被车厢砸死的马。
还有扭断了腿的。
马最重要的就是四条腿,腿一断,必死无疑。
一开始,还能听见**哀鸣声,但现在,却是一片寂静。
马都受不了,人又如何能受得了?
迟流和其他几个镖师,跪在地上,朝死去的弟兄们磕了三个头。
“走。”
许万里手脚麻利的将重伤之人扔到了马背上。
镖师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许万里和乔宗光、乔宗暗在前,郑文森走在中间,宋婉清和朱宝垫后。
“你们不准走!”
身后辛仁德崩溃咆哮。
至此,辛家才挖出来七人。
他和黄意添,祖母和辛桃,二房两人,以及辛仁安,要知道,他们辛家可是有十五人啊!
连一半都没到。
且,祖母和辛桃都受了重伤,陷入了昏迷,他们也筋疲力竭,没有马,他们如何将两个人带出去。
宋婉清脚步没停,其余人也是一样。
眼见着人越走越远。
辛仁德怒吼,“不准走,不准走!你们这些自私自利之徒!混账!小人!”
他想尽了毕生所有词汇去辱骂,但,他养尊处优的身子早就筋疲力竭,发出的声音,细若蚊蝇,被呼啸的寒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气急败坏,转身抓着黄意添的胳膊,“师傅,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杀了他们,你帮我杀了他们,只要你杀了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是徽州辛家未来的家主,我祖父乃是徽州县令……”
黄意添皮笑肉不笑,一点一点,将手臂抽了出来,“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