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是如此煎熬。
雨水汇聚成小溪,顺着土坡往下流淌,冲刷着泥土,让坡底的积水越来越深。
终于,坡顶出现了几个身影。
“下面有人吗?”有人大声喊道。
“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少校立刻回应。
很快,十几个穿着雨衣或者打着伞的人出现在坡顶,正是老王带着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和几位参加会议的军官赶来了。
看到坡底泥泞中狼狈不堪的几人,大家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
“快,拿绳子!看看有没有担架!”有人喊道。
招待所的人很快找来了几根粗绳子和一张简易的帆布担架。
救援行动立刻展开。
几个人冒着雨滑下坡,小心翼翼地来到君辞和李书记身边。
“君队长,您怎么样?”一位军官关切地问。
“腿可能伤了,李书记摔晕了,心脏也不太好。”君辞简单说明情况。
“先抬李书记!”谢芜立刻大喊道,“他情况可能更紧急!”
众人立刻将虚弱的李书记扶上简易担架,四个人抬着担架,在上面人的拉拽下,小心翼翼地往坡上移动。
泥浆和雨水让担架摇摇晃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大家齐心协力,一点点向上挪动。
谢芜紧紧跟在担架旁边,随时观察着李书记的情况。
将李书记安全送上坡顶后,大家又立刻下来救君辞。
君辞的腿不能受力,只能靠大家抬。
几位军官和招待所的壮小伙子们合力,用绳子套住君辞的身体,上面的人拉,下面的人扶着,一点点将他向上送。
谢芜没有离开,她站在君辞旁边,时不时地伸手帮他挡一下雨水或者扶一下他的身体。
“阿芜,上去等吧,这里危险。”君辞看着她,声音低沉。
“我不上去,我在这儿陪你。”谢芜固执地摇摇头,她要亲眼看着他安全上去。
在众人的合力下,君辞也被艰难地抬上了坡顶。
回到相对平坦的路面,虽然雨还在下,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的泥潭。
“快!送医院!”少校立刻安排。
招待所的负责人已经提前联系了车辆,一辆解放卡车已经在路边等着。
君辞和李书记被小心地抬上卡车,平放在车厢里铺好的帆布上。
谢芜和少校,老王以及几位军官也跟着上了车。
卡车在雨中缓慢地行驶着,向县城的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君辞和李书记立刻被送进了急诊室。
谢芜一直陪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少校和老王去联系君辞和李书记的单位,说明情况。
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让谢芜进去。
君辞已经被转移到了病房,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军裤被剪开,露出了缠着绷带的伤腿。
“医生,他怎么样?”谢芜急切地问。
“初步检查,左小腿胫骨骨折,还有软组织挫伤。”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需要马上安排手术复位。”
骨折!谢芜的心猛地揪紧。
虽然前世就知道他受了伤,但亲耳听到骨折这个词,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她来了,幸好他没有在泥里乱动,否则二次伤害可能更严重。
“医生,他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谢芜又问,她记得前世他说过险些回不来。
“头部,**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发现内出血的迹象,主要就是左腿的伤。”医生回答。
谢芜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点。
也许是她的到来,改变了前世一些更危险的情况。
医生交代了手术的注意事项,然后安排君辞去拍片,准备手术。
在等待手术的间隙,谢芜被少校拉到一边。
“谢同志,你怎么样?淋了这么久的雨,又累又冷,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别生病了。”少校关切地说。
谢芜这才感觉浑身冰冷,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更担心君辞。
“我没事,我等君辞手术完再说。”谢芜摇摇头。
“不行,你不能再倒下了。”少校坚持,“君队长要是知道你为了他病倒,肯定更担心,你现在去检查,让他安心。”
君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朝谢芜看了过来。他的脸上因为疼痛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谢芜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了里面的坚持和担忧。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她。
“好吧,那我先去检查一下。”谢芜妥协了,“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嗯。”君辞轻轻点头,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出病房。
谢芜去急诊科简单检查了一下,医生给她开了些预防感冒的药,并让她回去换身干衣服。
她回到病房时,君辞已经被送去手术室了。李书记的情况也稳定下来,被安排在了隔壁病房。
谢芜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器械声,心中默默祈祷。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谢芜的心一直悬着。
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君辞被推回病房,麻药劲还没过,他睡得很沉。
谢芜坐在床边,看着他平静的睡颜,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他,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也终于停了。
君辞醒来时,看到谢芜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疲惫,湿透的衣服已经换下,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应该是少校或者老王找来的。
他动了动受伤的腿,一阵阵疼痛传来,但比起看到她在雨中奔跑寻找自己的情景,这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谢芜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君辞正看着自己。
“你醒了!”她立刻清醒过来,关切地问,“腿还疼吗?”
“有点疼,不过还好。”君辞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阿芜,今天谢谢你。”
谢芜摇摇头:“谢什么?你受伤了,我当然要来。”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冲进雨里,有多危险?”君辞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万一你也摔倒了,或者遇到其他事……”
“没什么万一。”谢芜打断他,“我必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