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约的第八年 第两百四十章 不一样的生日

安凤笑了笑,打算走到对面的公交站,这时,李一男推开门,跑了出来。

“安小姐,你等等。”

“怎么了,李先生?”

“生日快乐。”李一男递给她一根彩虹色的棒棒糖,“抱歉,我这里没有蛋糕,只有一根棒棒糖。

你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她在这一天遇见了很多人,办成了很多事,但这些事都和她的生日无关。

她既没有收到生日礼物,也没有收到生日祝福,她还签下了一份不知道要还多少年的购房合同。

她想,这个世上大概很少有人能把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过成她这个样子吧?

“谢谢你,李先生。”

“不客气。”李一男弯起嘴角,“安小姐,人生很长,今年的生日不好,还有明年,后年的生日。

总有一天的。”

“李先生,谢谢你的棒棒糖,我们回头见。”

她用力挥挥手,奔向街对面的公交站。

安凤在站台上等了十来分钟,中间来过两辆车,都不是她等的那辆。

她怕来不及,打了一辆的。

她在派出所办事大厅关门的前一刻,拔腿冲进去改了地址。

等她再出来,天色开始发昏、发黄。

她低头一看,发现棒棒糖被她落在了办事大厅,她想折回去拿,办事大厅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呵……”

安凤笑了一声,忽然觉得很累。

她一**坐到台阶上,看起了夕阳。

夕阳真得很美,就像一朵开到荼蘼的鲜花,一截烧到不剩半寸的蜡烛,一段将走到尽头的人生。

上一世,她生了病,一个人住在养老院时,经常坐在庭院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看着夕阳。

时光在那一刻总会变得格外地静谧,静谧之中又透着说不出来的绝望,就像她从小读过的诗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每每想到这句诗,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另一句。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种伤悲,让她抱憾终身。

“安凤,加油,还有七天!”

她给自己打了一阵气,笑着冲下台阶,走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在她归家的途中,逐渐被黑暗吞没。

走上溪水大桥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妈?”

“恩。”她妈应了一声,她的声音很怪,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我给你定了蛋糕,但我忘拿了。

你能不能去拿一下?”

“能。”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收到没?”

“收到了。”

蛋糕房离她家不远,骑电频车只要二十分钟,走路就得慢一点。

安凤走了四十来分钟,才走到。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蛋糕房里没别人,柜台后的年轻女人瞟着墙上的钟,脸色显得非常地难看。

“你好,我来取蛋糕。”

“你是来取张女士定的蛋糕吗?”

“对。”

“你总算来了!”年轻女人气得跳起来,“昨天她说好了,今天下午三点来取,可她一直没来取。

我刚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原因也就算了,居然说不要了。

这年头,哪有人订好了蛋糕还说不要得?而且这个蛋糕她又没付钱,她是打算让我承担损失吗?”

“抱歉。”

“算了,你赶紧付钱吧。”

“多少钱?”

“四十八,我们店最便宜的那一款。”

安凤急忙掏出五十块。

“谢谢。”

晚上七点,安凤提着一盏六寸大的水果蛋糕,推开了家门。

客厅一片漆黑,房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她打开日光灯,看到桌上放着两盘子中午吃剩下的菜,菜盘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

“妈去上班了,你吃完收干净。”

她放下蛋糕,先把桌子收干净了,然后,她打开蛋糕盒子,把做成数字十八的蜡烛插在蛋糕上。

烛光亮起的一刹那,她关上了日光灯。

“安凤,生日快乐。”

2006年的7月28日,安凤办完了一切该办的事,带着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坐上了去江城的车。

她妈坐在她的隔壁,一遍遍地问:

“没落下什么东西吧?证件、学习资料、衣服,都带了吧?”

“恩,都带了。”

“你再想想,临安离京北远,万一落下东西,不好回来拿。”

其实不用想。

这些年,她常年不在家住,偶尔回去都是带多少东西回,又带多少东西走,她没在家留过东西。

这一次回家,她一直把行李箱竖在墙边,除了必要的换洗,其他的东西,她全部没有拿出来过。

她做好了随时要走的准备。

“妈,你工作忙,不用特意送我。”

“那怎么行呢?

你要去得是京北,那么远的地方,我不能把你送过去,至少也要看着你坐上火车,才能安心吧?”

“谢谢妈。”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妈假装生气地横了她一眼,“你该不会因为买房子的事记恨妈吧?”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张小莲知道安凤有想法。

本来,她对于她有想法她是不太高兴的,但想到她给她买了一套别墅,她又觉得没道理不高兴。

还是哄哄吧。

她们终归是母女,难道还能有隔夜仇?

“安凤,妈这个人不会说话,生气的时候,说话可能更难听,但是妈没有坏心,对你更加没有。

咱们买的那套房子,虽然写得是我一个人的名字,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这房子早晚还是你的。”

“恩,我知道。”

“你一向聪明,妈知道你肯定明白。”她妈笑了笑,“行了,你最近累得够呛,在车上睡会儿吧。”

“好。”

她其实不累,她还很兴奋。

但是不睡,她不知道怎么和她妈相处。

她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她给吕教授打过电话,吕教授说,他们到了采风的最后一站,她现在去没多大意义。

于是,她又联系了老师。

老师听说她要去京北,高兴极了,还说等她到了,让她立刻去报道,参加他的全国巡回演奏会。

她本来有一点犹豫,但是老师说,每场演出都有钱拿,而且钱不少,她正好缺钱,立刻答应了。

等和老师见面了,她就一边跟着他巡演,一边抽空多写几篇文章。

她要争取在开学前,多挣点钱。

安凤在心里盘算地起劲,车上的广播里播出一条语音:“江城火车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安凤,”她妈推了推她,“到站了,我们下车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