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约的第八年 第两百一十一章 等

“恩,你说得对,这样不要脸的人写出来的东西,不如不看。”安静也弯起嘴角,“你也别看吧?”

“我——”小姑娘憋了一会儿,气呼呼地反驳,“你不看就不看,干嘛管我看不看?我就要看!”

“呵……”

安静被小姑娘气呼呼的脸,闹得有些忍俊不禁。

“所以,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我……不知道。”

小姑娘低下头,指尖眷恋又哀伤地抚过《人生几何》像是大海一样深蓝色的书封。

“我只知道,她的书真得写得很好。”

八年过去了,文坛在她消失以后不知道涌现出了多少颗新星,她以为她这颗污星早被人遗忘了。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并且为她的消失而难过。

“好吗?”

“当然好!

她的文字很美,一开始读,就像吹到了一阵风,轻轻地、柔柔地,等风吹过了,却又觉得很冷。

冷得让人心痛。

我真得好喜欢,好喜欢她写得东西。”

心痛吗?

这样令人心痛的文字,她再也写不出来了。

“谢谢。”

“谁要你说谢谢了?你又不是她!”

“对,我不是她。”安静笑着挥挥手,“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祝愿你的余生平安、喜乐。

拜拜。”

安静绕过第三排书架,走到第四排、第五排……,她一直走到第六排,才抽出一本《文化苦旅》。

她拿着《文化苦旅》,坐到了窗边。

《文化苦旅》是余秋雨最知名的散文集,也是她最喜欢的散文集之一。

第一次读《文化苦旅》时,她失眠了,她根本无法停下来,她不敢相信文字竟然可以这样地美。

这种美无关于文字里囊括的内容,表露的情感,这种美就在文字本身,就好像玉石的通透之美。

她喜欢余秋雨的散文,喜欢到不管什么时候重读,不管重读多少次,都会陶醉其中。

安静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她翻过一张书页,又翻过一张书页,时间就在一次次的翻阅之中,像流水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就在她为文字之美如痴如醉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安静急忙接起。

“喂?”

“安小姐——”小钟在电话里着急地喊她的名字,“您都进去三小时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什么时候关门,什么时候出去。”

“啊?”

小钟抬头,扫过大厅挂在墙上的图书馆指南。

帝都图书馆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

“安小姐,您没开玩笑吧?您刚不是答应我要去薄氏见薄总的吗?”

“我没说要去薄氏,我说得是,先去趟图书馆。”

“……安小姐,您不能这样……”

“钟先生,我会呆在图书馆一天,你不用留在外面等我,你可以去吃个饭,做个按摩,睡个觉。”

他可能吃得下,睡得着吗?

“安——”

“钟先生,再见。”

安静掐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揣进了口袋。

下午两点多,她看完了《文化苦旅》,把书放回书架后,转头去馆内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

付钱时,她看到手机上有十个未接来电,七个是小钟打得,三个是李特助打得。

除了未接来电,微信也显示有未读信息。

给她发信息的也有两个人。

一个是刚落地法兰西不久的薄景欣,她拍过来一堆照片,有埃菲尔铁塔、凯旋门,还有卢浮宫。

“安凤,法兰西真美,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到时候我带你去左岸喝咖啡,再去塞纳河夜游。”

薄景欣照片里的法兰西的确很美,但更美地,是她脸上像是花儿般灿烂的笑容。

看来,她在异乡适应地很好。

“好。”

她回完薄景欣的信息,就退出她和她的对话框,打开了她和薄景言的对话框。

他只发了一句话。

“去图书馆了?”

“恩。”

她打完“恩”字,准备收起手机,这时,薄景言又发来一条消息。

“吃饭了吗?”

“恩。”

“吃了什么?”

“面包。”

“好吃吗?”

“恩。”

这个“恩”发出去后,薄景言很久都没有回她信息,她想,他大概是很忙,于是她想收起手机。

下一秒,她又收到一条新信息。

“小凤凰,天气冷,早点回家。”

家?

她曾经非常非常地渴望拥有一个家,一个能让自己安之若素的家。

家里有她爱、也爱她的家人。

这一份渴望贯穿了两世。

第一世没能得到,她以为是她做错了,于是到了第二世,她试图弥补、修正,但她依旧没得到。

她用第二世的奋斗企图证明“人定胜天”,可最后,她却用自己证明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天不予,那就放弃吧。

“恩。”

这个“恩”字发过去后,薄景言又一次很久都没有回她信息,但她敢确定,他一定还抓着手机。

这一次,他会回什么呢?

安静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沉默地啃着面包,直到整个面包被啃完,她也没有等到薄景言的回复。

还是说,他在等她回他?

那一天,冷子明在雨中救起薄景欣时,她曾对薄景言说过,没有一个人会永远地等着另一个人。

薄景言却说,他会。

她不怀疑他说出这话时的坚决。

他是一个擅于等待的人,无论是她在京北附中读书时,他像是一抹暗影,无声无息地守护着她。

还是后来,他们分别八年,他怀揣着被“抛弃”的憎和怨,却依然想要找回她,和她再续前缘。

他很能等。

然而,一个人为什么擅长等待呢?

因为等待之后,是未来可期。

人们愿意等待,是心里笃定“不知花何时能开”的“能开”,而非“知道花不会开”的“不开”。

就像薄景言能静等她八年,是因为他没有遇上她。

他觉得一切还有希望。

可是现在,他们遇上了。

但重逢之后的一切,和他期待中的一切截然不同,他静默等待的煎熬,并没有化作幸福的春苗。

与他而言,等待结束了,希望也破灭了。

没有希望的等待,他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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