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远小心翼翼地为铁牙处理伤口，金创药洒在血肉模糊的伤处，狗子疼得呜咽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他的手掌轻轻抚过铁牙的脊背，感受着它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
“忍着点，马上就好。”他低声安慰道，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铁牙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呜咽声渐渐平息，只是偶尔因为疼痛而轻轻抽搐。它信任地把头靠在孙明远的膝盖上，温顺得像只大猫。
铁柱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明远的每个动作。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明远哥，灰狼的伤势如何？”
“小伤而已，比铁牙轻多了。”孙明远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养个把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却出卖了内心的担忧。猎狗受伤在所难免，可每次看到它们负伤，他的心里总会隐隐作痛。
“铁柱，你去把野猪开膛放血吧。”孙明远转移话题道，“别让肉坏了。”
铁柱应了一声，转身去处理猎物。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回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应该是张富贵那边有了收获，孙明远并不担心。张富贵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断枯枝的声音格外刺耳。
“明远哥！明远哥！”
是福生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慌乱。
孙明远立刻举枪朝天开了一枪，示意方位。没多久，福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的汗水混合着泥土，显得格外狼狈。
“怎么了？”孙明远皱眉问道，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事了。
福生刚要开口，却看到了灰狼和铁牙身上的纱布，顿时愣住了：“灰狼和铁牙也受伤了？”
“你们那边出事了？”孙明远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灰受了重伤，伤口深可见骨！”福生急得直跺脚，“富贵哥派我来取药！”
孙明远眉头紧锁：“他们在哪个方向？”
“往那边三四里路。”福生指了指来时的方向，“我们追一头大野猪，没想到它突然发狂，小灰为了救富贵大哥......”
“你和铁柱把狗子抬到爬犁上，一会儿让壮驹来驮山猪。”孙明远打断了他的话，“我得赶紧去找富贵哥。”
背起药包，孙明远快步朝张富贵的方向赶去。这次上山真是邪门，平日里打猎从未出过这种事，今天却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山里的野兽似乎格外凶猛，连经验丰富的猎狗都接连受伤。
山路崎岖，孙明远却健步如飞。跋涉了好几里地，还没见到人影。他举枪朝天开了一枪，很快前方也传来一声回应。
雪豹率先冲了过来，它是张富贵的另一条猎狗。孙明远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见它没受伤，这才稍稍放心。
顺着雪豹的指引，孙明远很快找到了张富贵。只见小灰躺在地上，腹部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血，暗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身下的落叶。更糟糕的是，它的一条前腿的骨头清晰可见，森森白骨刺破皮肉，触目惊心。
“明远，快给药！”张富贵急得满头大汗，手上沾满了血迹。
孙明远赶紧查看伤势，张富贵的包扎手法太过粗糙，血流如注。再晚来一会，小灰怕是要活活流血而死。
他迅速从药包里取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小灰疼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没有挣扎。孙明远重新包扎止血，动作又快又稳。处理完腹部的伤口，又开始处理断腿。
“富贵大哥，按住它别让它乱动。”
张富贵一手按住狗头，一手按住后腿。孙明远深吸一口气，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露在外面的骨头已经接好。
“好手艺啊！”张富贵由衷赞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孙明远没说话，继续用木棍固定断骨，又仔细包扎了一遍。整个过程中，小灰一直很配合，只是偶尔因为疼痛而轻轻抽搐。
张富贵看着小灰，眼圈泛红。
“富贵哥，做个担架，先找铁柱他们汇合吧。”孙明远拍了拍张富贵的肩膀。
“这俩头山猪咋整？”张富贵指了指不远处的猎物。
“待会儿叫壮驹来拖。”
孙明远砍了几根树枝，很快搭好了简易担架。把小灰小心翼翼地抬上去后，他又拿出狗绳拴住雪豹和旺财。这两条狗一直守在小灰身边，眼中满是焦虑。
“它们还没吃东西吧？”孙明远问道。
“光顾着救小灰，都忘了。”张富贵这才想起来。
孙明远从野猪身上割下三条肉，分给雪豹和旺财。旺财叼起肉条，却走到小灰身边放下，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同伴，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呜咽声。
这一幕让张富贵眼眶发热，他蹲下身抱住旺财：“小灰没事的，眼下动不得这口......”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孙明远又割了一条肉给旺财，但它只是静静地趴在担架旁，守着受伤的兄弟。雪豹也把自己的那份肉叼到小灰身边，然后默默地守在一旁。
“富贵哥，走吧。”孙明远轻声说道。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守在担架旁的两条猎狗。猎犬之间的默契，有时候比人还要纯粹。旺财和雪豹不会离开小灰半步，直到它痊愈。
这就是猎人和猎狗的世界，有欢笑，有泪水，更有永远割舍不断的情谊。
山间小路上，孙明远和张富贵艰难前行。孙明远抬着担架，上面躺着受伤的小灰，血迹已经浸透了包扎的布条。张富贵牵着另外两条狗，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野兽尾随。
积雪越来越厚，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孙明远的脚步略显沉重，汗水在寒风中很快结成了冰碴。
“前面有人！”张富贵突然低声说道。
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拉着爬犁缓慢前行，旁边还有个瘦小的身影。待走近些，孙明远认出是福生和铁柱。
爬犁上躺着两头野猪，旁边还有两条受伤的狗。大个子拉着沉重的爬犁，每走一步都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明远哥！”铁柱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富贵大哥！”福生也连忙打招呼，脸被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