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咽了咽口水:“闻着都馋人,狗都得疯了。”
“行了,你们一人拿七八十斤回去喂狗吧。”孙明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狗粮分装好。
等两人离开后,秦雨荷帮着收拾锅灶。厨房里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气,她轻轻擦拭着灶台上的油渍。
“今天怎么没听见几个丫头闹腾?”孙明远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随口问道。往常这个时候,院子里总是充满了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都在看你买的书呢。”秦雨荷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从早上开始就没挪过窝。”
孙明远放下手中的活计,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屋门口。几个小丫头围成一圈,大珠怀里抱着六珠,其他几个妹妹都挤在一起,专注地看着摊开的小学课本。
“姐姐,这个字长得真奇怪,怎么念啊?”三珠指着书页,皱着小眉头。
“这画的是小兔子吧?”五珠趴在书上,小手指着插图。
“哇,这里有好多小人儿!”二珠兴奋地拍着手。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大珠耐心地解释着,虽然她自己也认识的不多。孙明远心里暖暖的,早知道应该多买几本画册,让孩子们看得更开心些。
秦雨荷从厨房收拾完,拿出笔和本子,开始教她们写字。小丫头们第一次拿到文具,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兴奋得手舞足蹈,一个个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涂鸦。
“爸爸,这字儿太难写了吧。”四珠突然抬起头,撅着小嘴抱怨道,“起个好记的名字吧?”
孙明远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笔:“你不是一直想叫四蛋吗?来,我教你写"蛋"字。”
“好啊好啊!”四珠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等孙明远写完“四蛋”两个字,四珠顿时傻了眼:“不要不要,我还是叫四珠吧!这字比"妮"还难写呢!”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孙明远忍不住大笑起来,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中午吃过饭,孙明远开始处理熊掌。四个熊掌都在他手里,这可是难得的美味,既是上等补品,又能卖个好价钱。他打算留一个和家人尝鲜,其他的拿去卖掉。
处理熊掌很费工夫,需慢火炖煮大半天,赶紧剥皮去毛。孙明远在锅底压了些木炭,想起还欠着张富贵卖黄麂子的钱,便和秦雨荷说了声就往张家湾去了。
寒风呼啸,积雪覆盖的田野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远处的山峦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压抑,空气中飘着细碎的雪花。
到了张富贵家,夫妻俩正在炕上坐着。屋里烧得暖烘烘的,墙角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戏曲。
“明远来了,快上炕!”林巧玲热情地招呼,顺手往炕上添了个垫子。
孙明远掏出三张大团结递给张富贵:“富贵大哥,这笔买山鹿的银两。”
张富贵眼睛一亮,刚要接过钱,就被林巧玲狠狠瞪了一眼。他讪讪地收回手,把钱交给了媳妇。孙明远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在张家坐了会儿,孙明远告辞回家。天色渐暗,他加快脚步。回到家后,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等天完全黑下来,才去厨房继续处理熊掌。
把熊掌捞出来晾一会儿,动手剥皮拔毛。清理干净后,又从地窖里拿出山鸡和猪肉剁碎。热锅冷油,用猪板油爆香葱姜蒜,然后放入鸡肉和熊掌,加入调料和高度白酒,倒入足够的水慢慢炖煮。
厨房里弥漫着**的香气,孙明远坐在灶台边添着柴火,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心里想着明天该去哪里卖掉剩下的熊掌。
第二天一早,孙明远刚喂完狗,院门就被敲响了。寒风中,敲门声显得格外急促。
开门一看,是个蓬头垢面的老人,一身污秽不堪,手里还提着把水连珠。老人的脸上布满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一夜未眠。
“孙家小子!”老人颤抖着喊道,声音嘶哑。
孙明远仔细一看,竟是张家湾的老猎户满仓大爷。前几天还见他和人分独行虎肉,精神头很好,怎么几天不见就成这样了?更奇怪的是,满仓大爷和自己并不熟,有事不该找孙有财吗?
满仓大爷侧着身子不肯进门,孙明远心里一沉。在东北农村,死了人的人家是不能进别人家门的,只能侧身表示。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爷,出什么事了?”孙明远压低声音问道,生怕惊动了屋里的孩子们。
满仓大爷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屯的孙有财...没了。”
孙明远心里一震。孙有财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猎户,经常逗着村里的孩子玩,怎么说走就走了?他记得前天还看见老人在村口晒太阳。
满仓大爷颤抖着点燃一根旱烟,深深吸了一口,红着眼圈说起了事情经过。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原来前天晚上,张家湾来了只老豹子,咬死两条狗还叼走一只羊。满仓大爷带着几个猎人连夜上山追捕,结果老豹子逃到光头岭,钻进针刺林不出来。
光头岭光秃秃的,只有密密麻麻的针刺林,比人高不了多少,但极其难进。大雪天的,铁柱又多,根本无法追捕。昨天屯子里安排了几个老猎户白天巡山,晚上带枪守着不让人靠近,以防老豹子伤人。
“我和孙有财年轻时就是拜把子兄弟,这次是我叫他一起守山的...”满仓大爷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手中的烟头不停地颤抖。
孙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不会好听。寒风呼啸,院子里的大黄狗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低声呜咽着。
“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满仓大爷站在孙明远的家门口,手中的老式猎枪还冒着青烟。他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黑暗,脸上布满了焦虑的神色。
“那头老豹子胆子太大了,竟然又摸进了屯子里!”满仓大爷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无奈。
孙明远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很清楚,光头岭地势复杂,沟壑纵横,光靠几个猎户根本守不住所有的路径。
“大爷,这豹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一带活动的?”孙明远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满仓大爷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点上:“大概半个月前吧,一开始只是在山上活动,没想到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他深吸一口烟,目光变得黯淡:“那天晚上,那头老豹子被枪声惊到,往我们这边跑,听见响动我俩立马冲了过去。”
孙明远心里一沉,夜里追豹子无异于找死。这猎豹夜里跟开了透视似的,最擅长在黑暗中伏击猎物。
“我们太大意了...”满仓大爷的声音变得沙哑,手指微微颤抖,“有财被那畜生从背后扑倒,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脖子已经...”
说到这里,满仓大爷的眼圈红了。他用力抹了把脸:“那畜生差点连我也要了命,要不是我及时躲开,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