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草丛和石头底下找到了几只漏网之鱼。那些虫子约莫手指大小,通体漆黑,背部有着诡异的纹路。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口器异常发达,像是专门用来钻蛀的工具。
一群大男人看到虫子就惊慌失措,一边尖叫一边用剑乱戳,最后还要小心翼翼地将虫尸收集起来。这场面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苏瑾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浑身发抖:“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白胡子老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原本以为苏瑾是在装模作样,但她脸上的惊恐和厌恶是如此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后来的四位师兄很是怜惜她,还责备李文瑞不该让师妹干这种活。
“师妹这么娇弱,怎么能让她经历这种事?”
李文瑞无奈道:“你说这话时能不抖吗?”
“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恶心。”那人辩解道,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李文瑞见他们愿意照顾苏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转而专注于搜集证物,将那个被劈得焦黑的坛子和里面的虫形肉炭都仔细包好。
等他们收集完所有证物,又用树枝扎了两个担架,将人和尸体抬起来准备离开。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瘆人的响动。
突然,风中传来异样的声响,树影剧烈摇晃。众人警惕地抬头,只见李文明等人踩在树枝上,身形矫健如猿猴。
李文瑞松了口气,抱拳道:“师兄,人已找到,还抓了个邪道。”
李文明的目光从苏瑾身上扫到白胡子老道,目光再次落在担架上的活人和死尸,眉头微微皱起:“全部带回修真院。”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回到玄元宫后,他们直接将人送到了律正堂。这里阴森森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让人不寒而栗。
王明智看着木栅栏里的简陋床铺,不满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住进修真院被保护?这分明就是牢房。”
苏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看,房门大开,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怎么能叫关押呢?”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你管这叫门?”王明智摇晃着栏杆门,发出吱呀声,“这不就是个笼子吗?”
苏瑾收起笑容,正色道:“你险些被那只虫子附体,天知道背后还有多少帮手?而且他不惜冒险也要抓你,说明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在这里最安全,有人巡逻守卫。”
王明智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你想想,他对修真院的学生下手狠辣,可对你却格外小心。除了我给他来的那记飞踹,你身上可有伤?”苏瑾循循善诱。
王明智回想了一下,脸色微变:“没有。”
他们来到石室,李文昭正用元力探查腐尸。只见他手中元力如丝,在尸体表面游走。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从尸体心口拔出一只虫子。
那虫子通体漆黑,背部有着诡异的纹路,与之前发现的那些略有不同。它的体型更大,口器更加狰狞。
苏瑾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架子。
李文昭将虫子封入玉盒,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尸虫,是噬元蛊。它们能吸收人的元力给母虫,母虫再传给那邪道。当噬元蛊耗尽元力后,就会退化成只吃血肉的尸虫。”
“所以他抓王道友是为了他的元力,抓修真院弟子是为了制造打手?”苏瑾若有所思,“这些虫子就像是某种媒介,用来转移和储存元力。”
李文昭点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苏瑾歪着头,发髻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昏暗的烛光下,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李文昭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按理说,无论是吸收元力还是培养尸虫,都该选择年轻力壮之人。这老道士……”
“他其实很年轻。”苏瑾突然打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王明智连忙上前几步,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贫道今年二十有三,只因行走江湖需要,刻意布置了些障眼法。”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粘着的假胡须。
屋内众人纷纷打量着他,目光中满是狐疑。李文昭转身面向苏瑾,眼神锐利:“你认识他?”
“今日初见,他来我摊上买药。”苏瑾边逗弄着怀里的黑猫边说。
听闻此言,屋内众人恍然大悟。三玄山的药材自古便是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宝物,每日前来求购的江湖客不计其数。
李文昭与李文瑞默契地对视一眼,后者会意,领着王明智去卸妆。待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文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重:“噬元蛊一事,我仅在古籍上略有所见。此虫阴毒至极,养殖之法更是讳莫如深。”
“会不会是南疆蛊师所为?”赵仁理插话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西南邪道为何要来江南作乱?”一位身材魁梧的师兄不屑地冷哼一声,“依我看,直接用刑逼供便是。”
“已经试过了,”李文昭瞥了苏瑾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只怕是劈得太狠,把人都劈傻了。”
苏瑾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至于吧?最多劈坏五脏六腑和丹田,难不成要把蛊虫塞进头颅里?这不是在玩火?”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木板床上的邪道,只见那人浑身焦黑,头发蓬乱,散发着一股诡异的烤肉香。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显然还有一口气在。
黑猫轻轻“喵”了一声,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你们真不救他?这样下去会死的。】
苏瑾心中暗道:【遗祸万古,哪有这么容易死?】嘴上却道:“不如趁他还没死,开膛破肚看看母虫在哪儿。”说着,她还做了个抽刀的动作。
“不可,”李文昭果断否决,“此举与邪道何异?还是请娄院主来救治,至少要弄清他害过多少人。”
“要不要通知林堂主?”一旁的弟子小声问道。
“天快亮了,他自会下来。”李文明烦躁地踱着步子,“他非得在悟道崖上待着?在下面思过不是一样……”
“张院主,”苏瑾幽幽开口,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本大爷还没走呢。”
李文明顿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仿佛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孩。赵仁理见状,忙道:“让我去找娄院主来。”说完,快步离开了房间。
这时,卸去伪装的王明智回来了。他本是个清秀俊朗的年轻道士,此刻连连作揖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拘谨。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晰可见,确实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死了吗?”王明智指着床上的人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快了。”苏瑾点头,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