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肿成青紫的腮帮子随着抽泣不断颤动,说话时嘴角还渗着血沫:
“这谣言是御膳房的高公公讲给奴婢的,当时还有高彦公公在场。”
小顺子说着,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高彦。
高彦欲哭无泪。
那御膳房的高公公是他干爹。
小顺子又道:“奴婢这次说的千真万确,绝对再无半句虚言!”
苏辰指尖轻轻叩击着案几,目光扫过水根手中的卷宗。
水根立刻翻动泛黄的纸页,上头密密麻麻记着每个人的供词时间线。
然后向苏辰点了点头,示意小顺子交代的并无错漏之处。
苏辰道:“本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去御膳房和高公公对峙,使其认罪。”
“要么,本宫赏你庭杖三十,然后自己去查。”
苏辰话音刚落,小顺子便立刻叫道:“第一!奴婢选择第一条!”
“奴婢现在就可以去与高公公对峙,老东西要是敢不认账,奴婢撕烂他的嘴!”
“聪明人。“苏辰嘴角扬起冷笑,“若对质无果,依旧有庭杖等着你。“
“啊是是是!”小顺子磕头作揖。
苏辰又道:“如果你能在此次肃清谣言中起到作用,本宫非但不会罚你,反而有厚厚的赏赐。”
“本宫不会因你一次糊涂,便永远不待见你的。”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娘娘圣明!”小顺子挤出几颗不值钱的眼泪,拍着胸脯道:
“此前是奴婢不是东西,在那里人云亦云,说皇后娘**坏话。”
“天可怜娘娘不记恨奴婢,肯给奴婢改过自新的机会,奴婢一定好好表现!”
小顺子诺诺退下。
苏辰向钱伯君使了个眼色,两名佩刀侍卫立刻跟上,靴底在青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殿中血腥气尚未散尽,苏辰看向剩下的几人,“还有谁要交代吗?”
少顷后,一个年纪略长,头发斑白的太监哆哆嗦嗦的站出来。
“娘娘,奴婢就是听小伟子说的,随后就被水根校尉给抓了,还没有来得及向任何人传过谣言,请娘娘明鉴。”
“你撒谎!”老太监话没说完就被水根打断。
“你分明是昨日傍晚酉时二刻,在内务府花房修剪花枝时,听花房掌事于公公所讲。”
“而后你转头就添油加醋的告诉芳嫔宫里的小明子、小全子、翠红、翠柳等人!”
水根展开卷宗,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
老太监瞬间瘫软在地,膝盖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娘娘开恩…老奴一时糊涂记错了,请娘娘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苏辰眼皮都没抬:“拖下去,杖毙。”
几名御前侍卫拥上来,将老太监拖到殿外。
棍棒交加的闷响传来,混着断断续续的惨叫。
小伟子等人面如死灰,扑通跪下,话像连珠炮般往外冒,生怕慢了半分就步了后尘。
苏辰随即命他们各自出去,像小顺子那般,与人对峙。
如果不能使其认罪,一样杖毙。
如此顺藤摸瓜,一个牵着一个,墙角被乱棍打死的死尸也添了三五具。
四个时辰,便查出了眉目。
谣言最初,是从内务府传出来的。
水根押着四名受过刑的内务府太监,道:“娘娘!四人便是造谣者,且已经招认,这是他们的供词。”
水根呈上来一沓宣纸,同时解释道:
“这几人说,是娘娘彻查宫中物品失窃一案,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因此生恨,想要报复娘娘,才散播那些言论的。”
“荒谬,”苏辰冷笑:“如此说,这四人是本宫上次办案不够干净,遗漏下的案犯?”
此话一出,水根与其他案查司校尉无不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失窃一案是他们案查司的首战。
不曾想居然遗落了这四个人,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连累皇后娘娘被毁了名声。
“是卑职等办事不利,请皇后娘娘降罪!”
案查司的人一起站了出来,在苏辰面前跪成一片。
苏辰略扫了几眼供词,便将其丢到了一边。
“你们不是办事不利,是蠢!”
“难道你们看不出,这几人事到如今,仍在向本宫泼脏水吗。”
案查司的人霍地抬起头,水根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卑职愚钝,请皇后娘娘明示!”
苏辰点指其中一个太监,道:“你说你因失窃一案断财生恨,进而报复本宫,那好……”
他站起来,侧对着武玄策。
“皇上面前,本宫问你,你能否说出你倒卖过哪些东西,又是往何处销赃,获得银钱多少,做何花用了,剩余的赃款藏匿在何处?”
被点到名字的太监神色一怔,呐呐的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最后脑袋一偏,闭着眼睛道:“左右是个死,我何必要交代那些!”
苏辰冷笑,“说不出来是么?”
他转向剩余的三人,“你们几个,可有能说出倒卖宫廷之物经过的?”
三人眼珠乱转,伸出**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死而已,我等什么都不想说!”
“就是,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如今只求速死!”
“死了干净!”
“早死早超生,没准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来吧,不就是砍头吗!”
“有皇后垫背陪死,咱这辈子值了!”
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
暗赞当今皇后撇开名声不说,办事手腕上来讲,绝对是个奇女子!
寥寥几句,就戳穿了这几个太监的假供词。
看这些太监的反应,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都能看出他们是在嘴硬。
御史狄齐额头见汗,后颈一阵发凉,越发的后悔自己不该贪图安贵妃给的那笔银子。
苏辰任由这四个太监脸红脖子粗的叫嚷。
等到他们嚷的力竭了,才问刑部侍郎:“这几人先是造谣污蔑皇后,又当面欺君,按律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