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听到沈云舒这个疑问，楚玄只是微微一笑，“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的是，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会赔？”
沈云舒看着楚玄有些哑然。
马车都送出去了，还说自己没赔？
“那一辆马车，最少最少也要六七两银子吧，就你那个转盘，又能赚到多少钱，你单是将别人不要的礼品回收，怕是都花了不少钱吧？”
沈云舒从来了之后便一直在关注，可发现楚玄还会将礼品折算成钱币送出去后，对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
这不就是摆明了过来亏钱的？
“看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两种生意摆在你面前，一种，是可以让十个人可以每个人花一两银子买你的东西，而另一种，则是让一万个人每人花一文钱买你的东西，你会怎么选？”
楚玄提出的这个问题，现代玩过手游的人一听就能明白，说的是某猪厂和某鹅厂。
但放在现在，那可就是一个崭新的概念。
果然，沈云舒沉默了。
因为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却涉及商业本质的深层权衡。
其中不仅涉及到市场，客户，更囊括了成本，现金流等种种重要因素的考量。
所以楚玄可以很肯定的说，这样的问题你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完美地回答上来。
沈云舒纵使行商多年，可现如今也是眉头紧锁。
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难不成，是后者？”
“苏家如今家大业大，或许并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但对我而言，却是必须要去想的。”楚玄抿了一口茶。
“我想我将店铺抵押换了五十两银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沈云舒倒也没遮遮掩掩，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能明白，在青州城内，我能够用五十两银子做起来的买卖，少得可怜不说，如今的市场也已经接近饱和，根本没有让我盈利的空间。”
“所以综合我的成本与现金流，我选了第二种生意。”
“你看起来，或许每个人身上我只赚了不过几文钱，十几文钱。”
“但你又可曾想过，我面向的是多大的一个市场。”
“今夜一过，有人用十五文钱换来一辆马车的消息，将会传遍全城。”
“那明日，又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想要搏一搏自己的运气？”
“这，就是口碑网络。”
“而有了这网络，我云罗轩之名，便会响彻青州城，等我新店开业之时，又有何人不知，谁人不晓？”
嗒。
茶杯落在茶几上。
清脆的声音，一时间让沈云舒陷入沉思。
对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想到！
做生意想火，口碑传播才是王道！
楚玄这招绝就绝在，表面上赔了辆马车，实际等于雇了全城百姓给自己的店铺当了宣传员。
你想想看——花十五文就有可能白得辆马车，这消息搁谁听了不疯传？
更绝的是他设计的奖励梯度，十五文钱抽三次，保底都能拿回七八文的本钱。
就算运气差到爆，最次也就是损失六七文钱，这放在青州城这般地界，又有谁拿不出来？
或者说，拿不出来的人，楚玄那“孤老不可参与抽奖的”的规矩，也早早就规避了。
而他这抽奖模式中，当然有人会中大奖，可几十个人里面也就那么一个。
但恰恰是这个幸运儿，却能让其余所有没中奖的都跟着眼红——人们只会记得王二麻子抽中了马车，谁管李四狗蛋抽到的都是破抹布？
而楚玄能赚到的，却恰恰就是这些破抹布的钱。
这下，沈云舒对楚玄，心里是彻底服气了。
谁又能想到，看起来明明是死局的一步棋，却是楚玄早就已经酝酿好的一子？
“你，究竟是如何想到这种方法的？”沈云舒口舌有些干涩。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脑子，竟然能活络到这种程度。
楚玄闻言只是轻笑一声，轻晃手中茶水：“我身上的秘密可多着呢，夫人要是感兴趣，我倒是也不介意一点一点告诉夫人，只不过夫人也得拿出些诚意，不然让我白教，也不太好嘛对不对。”
沈云舒眉头微蹙，片刻思忖后，她还是看向楚玄：“你想要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楚玄看向沈云舒，“只不过以后，倒也说不定有需要夫人帮忙的地方，所以到时候，希望夫人不要拒绝，我也相信，我到时候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与夫人进行交换。”
说着，楚玄将手中茶杯，举到两人面前。
沈云舒看着眼前这面容平淡，却内藏惊雷的青年，强行摁下内心的震动，与楚玄轻轻碰杯。
叮。
清脆的响声，也是让楚玄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去筹划筹划明日，就先告辞了。”
“嗯，再会。”
看着楚玄的背影，沈云舒的眸中，闪过几分坚决。
……
回到楼上，一推门，这才发现秦染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楚玄上前，轻轻为秦染披上一条毯子，随后便准备退出房间。
可还没走两步，秦染就已经醒了过来。
“楚哥哥你来了啊？”秦染**眼睛，那带着几分慵懒的细腻声音传入楚玄耳中。
楚玄也是转身笑笑：“看你睡着了，本来想让你休息休息来着，今天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秦染咧嘴一笑，随后连忙从一旁拽过已经理好的账本送到楚玄面前。
“楚哥哥你看，这时是我们今天赚到的钱！”
楚玄接过账本一看，这才发现秦染已经将今天所有的收入全部都计算了出来。
总共是十二两收入，除去马车和一众奖品所花费的成本，自己今天一共是四两银子的收入。
一天四两，这个速度说出去，怕是得让一群人跑过来求着楚玄带他们一起。
但楚玄却并不满意。
因为自己这个抽奖最能赚钱的时间，大概率只有明天一天。
到了后天，估计自己的模仿者就会层出不穷，到时候自己也很难继续在这样的市场中分一杯羹。
因为自己这个所谓“生意”，并没有任何技术门槛。
但凡稍加琢磨，都能够明白其中的缘由。
那么自己，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想下一个生意究竟做什么了。
想到这，楚玄心里也是又升起一个念头。
“秦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要是你饿的话就先吃饭，不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