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张柔攥紧钱,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紧张。
陈敢出去还没半天,就拿回了几十块,难不成又去打牌了?
张柔吞了口唾沫,巨大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你不是答应我,往后再也不打牌了吗?”
见自家小媳妇娇躯微颤,眼眶中满是泪水,陈敢心头一紧,“媳妇,我没去打牌,这钱是我卖猪得来的。”
张柔歪着头,“啥?咱家哪里有猪?”
要真说起猪,那也是两人刚结婚的时候,有人随礼,送来一头小母猪。
可那头母猪还没喂两天,就被陈敢拿出去抵债了。
陈敢拉着张柔的手,仔细地解释。
“媳妇,还得多亏了王叔的猎枪,我都把子弹打尽了,才把这野猪打趴下,对了,我就是为了救那女知青。”
“那女知青莽撞的很,一个人上了山,还差点被野猪撕了,我就开枪把那野猪杀了!”
张柔眼睛眨了眨,“真的?”
“当然了媳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敢低头,亲了亲张柔的手指。
“那我咋没见到猪?”张柔又问。
要真是两百多斤的野猪,得让七八个人拉回来呢!
可她连个野猪的影子都没见着,实在不信男主的话。
“我是直接让几个爷们拉到刘叔家去了,你要不信就在路上逮着个人问问,他们可都知道!”
见陈敢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张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把这钱仔细地数了一遍,塞进箱底。
现在算算,两人的积蓄已经有五百多块。
这年头,就算把他们的房子全部翻新再盖个二层小洋楼,也用不了这么多。
张柔转头过去,发现陈敢正把闺女抱在怀里逗着。
她微微一笑,心情也开始明媚。
其实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大富大贵,只希望自家男人能好好干,一家三口也能好好过日子!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脚步声。
“哎呦,小柔,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快出来!”
一听这声音,是表姑牛大花来了。
牛大花挎着篮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
张柔哎了一声,小步跑出去。
“表姑,你来了!”
牛大花抬头,盯着张柔老半晌,笑容突然僵在嘴角。
我的天,张柔的变化咋这么大?
她身上穿着崭新的红毛衣,裤子是毛呢的,脚上还蹬着双闪亮的小皮鞋,这乍一看,跟城里人似的,一点都没乡土气息。
牛大花眼中闪过嫉妒,默默把筐里那几个臭鸡蛋放下。
今天中午她收拾厨房,发现有几个鸡蛋臭了,丢了实在可惜,一想张柔家穷的揭不开锅,连臭鸡蛋都没吃过。
她立马把这几个鸡蛋放进筐里,给张柔送来了,想着再卖个情谊!
牛大花努力扯出笑容,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补丁的衣裳,“哎呦,你这衣裳真漂亮,是从哪买的?”
“哦,这些都是在国营商场买的,那地方的衣裳就是贵,我跟陈敢说了别买,可他非不听!”
说这话的时候,张柔笑的满脸幸福,转头看了一眼陈敢,心里头骄傲极了。
自家男人真是变好了,脱胎换骨!
牛大花脸上的笑终于撑不住,因为她看到堂屋中间摆放了个黑疙瘩。
哎呦,原来这就是村里唯一一台电视机。
她走过去,围着电视机转了两圈,仔仔细细瞧着。
“就这黑色疙瘩,真能放出小人来?”
牛大花是既羡慕又嫉妒,要说她为啥老是来关心张柔,其实是因为她俩的男人同样**。
牛大花在二十年前嫁错了郎,那男人名声是出了名的臭,但家里人为了钱,还是硬生生把她嫁了!
自那之后,牛大花就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男人稍有不痛快,就会对着她拳打脚踢,平时就出去吃喝嫖赌,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
牛大花怀过一次孕,可那天男人喝醉了酒,回家醉醺醺地打她,把孩子打掉了。
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的话以后再也不能怀孕,这辈子都没法再有个自己的孩子……
思绪回笼,牛大花流出两滴眼泪。
当初张柔嫁给陈敢,牛大花既觉得揪心,又觉得庆幸,过这种苦日子的终于不是她一个了。
可现在,陈敢家点的煤油灯已经撤了,还有第一台电视机,听说过两天就要开始翻新房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家男人咋就这么**呢,属她最倒霉!
牛大花扭着**,往凳子上一坐。
她上下打量着张柔,声音酸不溜秋,“哎哟,你们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现在连电视机都买上了。”
张柔笑了笑,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表姑,你想看电视不?我给你打开。”
“不用,我害怕给你们整坏,到时候没钱赔!”
牛大花眼珠转了转,开始往厨房瞟,“对了,我听说陈敢打了头两百多斤的野猪,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猪,在哪呢?”
陈敢明白了她的来意,进厨房拿了条肋排,“表姑,之前多谢你陪我媳妇解闷,这条肋排你带回去,给孩子煲汤喝!”
牛大花吃了一惊,下意识把肋排接过来,但心里头更酸。
行啊,真是打了头大野猪!
这陈敢真是长本事了,比她男人可强多了!
张柔看着牛大花越发复杂的表情,有些奇怪,“表姑,你咋了?”
牛大花摇摇头,心里头嫉妒都快疯了,脸上仍撑着笑,“没啥,陈敢真是厉害啊,平时不动手,一出手就打回来两百斤的野猪!”
一听这话,张柔以为牛大花是在关心她,连忙走过去,小声说道。
“表姑,陈敢现在对我跟闺女很上心,他自己也有能耐,我相信往后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她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跟之前那副濒死灰败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牛大花心里头难受得不行,“昂,那就好好过日子!”
她仔细打量着屋里的家具,啧,除了那个电视机和两个柜子,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家具。
突然,躺在床上的念慈哇哇哭了起来。
陈敢走过去,把闺女抱在怀里,“念慈,不哭了啊念慈。”
看见念慈,牛大花心里好受不少。
幸好是个闺女,要是个儿子,他更要气吐血!
“你二姑家的孩子都要上初中了,你俩就这一个丫头片子,可得抓紧再要个,不然老了就没人伺候!”
牛大花拍着大腿,口气中有炫耀与嫌弃。
张柔一愣,脸色难看起来。
念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他跟陈敢的宝贝,才不是啥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