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抬头,周围是几个和他一样被吊着的男男女女,都被打的很惨,有几个像是被吊了几天,手臂都脱臼了,鲜血一滴一滴砸下来,在空旷的别墅里尤为瘆人。
贺城第一次真的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耳边突然脚步声,可他已经无力抬头。
“啧,不错嘛,还没死。”程衍走了进来,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一瓶水在晃,“怎么样,想不想喝水啊?想的话学两声狗叫,叫的好听了,我就喂你点水,好不好啊?”
他身后跟着一个五官深邃,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那人大步走入地窖,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这潮湿阴森的地方。
“你们的血流了一地,真恶心,不过你们的痛苦表情很让我喜欢。”
男人笑着开口,中文略带一点北欧口音。
他走向贺城,“你就是,贺城?有几分紫色,怪不得能让阿铭喜欢。”
贺城知道这男人是谁,他心口一沉,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程衍笑得轻佻,“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玩玩你罢了”
说话间,另一名手下走了进来,拖着一个瘦弱的女生,女孩嘴被封住,眼神惊恐,拼命挣扎,脚下拖出一道长长的污痕。
贺城神经猛然绷紧,“你们……你们到底绑了多少人?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金发男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王法?王法是管你们的,对我这个外国人来说却没有任何约束力。”
他忽然凑近,附在贺城耳边阴阳怪气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华人,你们骨头硬,懂规矩,玩起来格外给劲。”
贺城发出一声夹着颤音的怒吼:“你会遭到报应的!”
可是没有人理他。
他们高高在上的凝视着他,就像看着掉入自己陷阱里的猎物,那是一种猫在戏耍老鼠时才会流露出的眼神。
贺城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会遭遇什么。
恐惧一点点蚕食他的意志。
在这种时刻,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来的时候他给夏茉发过一条短信,可现在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她还是没有回。
她不会来了。
他早该知道,她那样的人,怎么会为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出头?
即便她愿意为他出头,得知他得罪的是什么势力之后,恐怕也会望而却步。
贺城低头苦笑,喉头涌出一股血腥味。
他不恨别人,就恨自己时运不济,竟然招惹上了这群恶魔。
贺城满心悲戚,甚至连自己怎么死都想好了。
他用牙齿咬住舌根,正准备一鼓作气咬断舌头求个解脱,楼下蓦然传来一阵引擎声。
是车。
接着,“哐”地一声,前院的大铁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撞开,整个别墅的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什么动静?”程衍皱眉。
贺城虚弱地抬头,耳中不停嗡鸣,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后,那一双熟悉的瘦削身影,出现在了暖黄的灯光下。
她来了。
她真的来了。
夏茉穿着墨色长风衣,外套内里翻出一抹银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眼泛着微寒,一步步走进别墅,黑眸扫过四周。
那是一种不带情绪却让人胆寒的注视。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阿维斯立刻挥手,身后两个安保悍然上前,三下五除二松了贺城的绳索,将他缓缓放下。
贺城扑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他撑着身体抬起头望向夏茉。
“你……”他嗓音发颤,“你真的来了。”
当阿维斯怒气冲冲走过来,所有人都下意识避让。
斯柯一副狂傲的姿态,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Dad,你来的正好,我找了几个长的还不错的,我们可以一同享用这顿大餐。”
话音未落。
啪!
一记耳光骤然甩出,毫无预兆地抽在他脸上。
斯柯被扇得脑袋猛地歪向一侧,嘴角渗出血丝。
“你……”他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阿维斯,“你打我?”
“你难道不该打吗,你这个蠢货!蠢货!”
阿维斯脸色涨红,怒火几乎要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喷涌而出。
“你知道你绑的是谁吗?”
他字字如雷,“你喜欢男人我不拦你,但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你真是,太蠢了!”
阿维斯担心用外文骂人夏茉听不懂,用中文骂他又不怎么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不仅骂的不爽,反而越骂越生气,只能靠暴力手段发泄。
他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斯柯的膝弯。
“砰!”
斯柯跪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可还没来得及喘息,阿维斯一步跨前,抡起手臂就是一记直拳砸在他胸口。
“咚!”
斯柯口中喷出一口血沫,身体向后翻滚两圈,重重地撞在墙角。
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五官因为剧痛而扭曲,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阿维斯一把拎起后衣领,强行拽着往墙上摁。
“你这个蠢货!”
“我怎么生了你这种废物儿子?”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每吼一声,就是一拳。
“砰!”
一拳砸在腹部,斯柯忍不住吐出胃液。
“呜呜……不,不……”斯柯语无伦次的求饶。
“砰!”
又是一拳砸在他肩膀,骨头发出轻微的裂响。
“砰砰砰!”
他像一只破麻袋,被父亲连番锤击、摔倒,再提起,再扔出去。
一旁的程衍已经看傻了,他咽了口唾你,不动声色地后退,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艰难地喘息着。
他抬头瞥向夏茉,发现夏茉正跟着贺城一起去解救其他人。
而斯柯……
还在被自己的父亲暴打。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顿打看似狠辣,其实都是打给夏茉看的……
察觉到阿维斯没打几下就要抬眼去观察夏茉的脸色,程衍心里惊骇更甚。
夏茉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斯柯父亲对她如此忌惮?
突然的,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跳了出来。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