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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府上的车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马车每月都要经匠人查验,怎会无缘无故坠崖?连车辕上的铜钉都要重新加固……”
她突然转身抓住老夫人的衣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祖母您说,这样的马车怎会无缘无故坠崖?跟随父亲出门的侍从呢?他们全都死了吗?”
老夫人不好当着崔三爷一家的面,说出崔珺特意乔装打扮出行的内情,只好拿着帕子拭泪,默默不语。
是自己的错。
该让珺儿多带些人手的。
或许多带些人手,他便不会死得这般凄惨……
一阵剧烈的干呕过后,崔令仪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她的父亲,堂堂成阳伯崔珺,竟像市井小民般死在一场所谓的“意外”中。
越是细想,那精心编织的谎言就越是漏洞百出。
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一种死法?!
老夫人只抓着崔令仪的手,说她伤心糊涂了,而后找了个理由直接将崔令仪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左右,崔珺的丧仪还得筹备,如今让崔三夫人在那里打点着也够了。
老夫人还把豆蔻留下帮忙,这才勉强让乱成一团的成阳伯府运转起来。
崔三爷和崔三夫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老夫人有些秘密要和崔令仪说。
两人淡淡收回视线,并没有去窥探这秘密的想法。
这么多年了,他们夫妇二人一直秉承着明哲保身的准则。
他们不是那等有多大野望和本事的人,膝下唯一的儿子崔勖也不是个有多大出息的。
所以,自然明白,像他们这等不算多么聪明的人,知道得越少,活得才越长久。
“父亲出事了,为何崔令窈不来?!怎么,她这温元县主就高贵到了如此程度?连自己的亲叔父出了事都能不露面吗?”
在去老夫人住处的路上,一行人经过了葳蕤苑。
见到葳蕤苑外那层层守卫,崔令仪只觉心头的恨意更加按不住了。
再如何,自己的父亲也是崔令窈的叔父,她竟是脸面都不露,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老夫人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暗暗摇了摇头。
“莫说了……”
而后,便准备带着崔令仪快步离开。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说话间,崔令窈扶着离澜的手从院中走了出来,笑眯眯看向这对祖孙。
比起祖孙二人面容上掩盖不住的憔悴,崔令窈从城外回来后,还服了安神汤小憩了两个时辰。
如今,自然精神奕奕。
甚至,她还特意挑了一件胭脂红撒金襦裙。
她以往甚少着这般艳色,今日,也是特意穿上了。
“老夫人,纯庶妃,怎么哭成这般模样?便是崔伯爷去了,也该保重自身啊。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这哪里是安慰的话,里头的讥讽意味简直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崔令仪只恨不能上去划花崔令窈的脸,却被老夫人死死拉着。
“令仪,冷静!”
老夫人想安抚崔令仪,可一旁的崔令窈哪里会同意。
她轻抚着手中的暖炉。
那是宫中刚刚送来的赏赐。
崔令窈的指尖轻轻划过炉身錾刻的云纹,突然“失手”将它摔在地上。
金玉相击的脆响中,她掩唇轻笑。
“瞧我,手滑了。
就像叔父的马车……怎么偏偏就滑下悬崖了呢?”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