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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默契的忽略掉了崔玿。
浑然忘了,这成阳伯的爵位并不是崔家世代传承下来的,而是崔玿一手拼杀来的。
“儿也知道,只是……若是仓促前去寻医,怕消息走漏出去,到底也是桩丑事,要是影响了令仪那边,反倒不好了。”
“这不要紧。你便说去替我寻医,外头还能得个孝顺的好名声。至于那大夫那儿,你更不用担心……”
老夫人那总是慈眉善目的脸上,划过一丝狠戾。
“这大夫最疼爱的小曾孙,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他不敢乱说!”
崔珺这才放心下来。
“那儿子立刻让人准备起来,这几日便启程。”
崔珺躬身应下,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既期待此行能解决隐疾,又隐隐担忧事情败露的风险。
他心中对于子嗣自然也是着急的。
既然能够治好,那自然是要赶快。
毕竟,这孩子生下来,还是要慢慢培养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捻动着手中的珠串。
“记住,此事除了你我,连你房里那几个都不必知晓。对外就说我旧疾复发,需去楚阳寻访名医。”
"儿子明白。"
三日后。
天刚蒙蒙亮,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从成阳伯府后门驶出。
崔珺打扮得十分低调上了车。
他面上是替自家病重的老母去楚阳寻医,实则,要去瞧瞧自己的身子。
若是此行还不能为自己解决问题……
崔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然,便让府上侍妾“假孕”一场吧。
到时,从外头抱个孩子入府,从小养大,也算是自己的骨肉了。
崔珺是无论如何不接受从宗族中抱养孩子的。
无父无母的孩子才好拿捏,若是那孩子父母尚在,等到自己老了的一日,这孩子被他亲生父母所惑,届时自己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崔珺绝不容忍出现如此情况!
马车出了城门,速度渐渐加快。
楚阳是一处小城,离着神都并不远,不过也就一日的路程。
崔珺一路上也未让人歇着,黄昏时分便到了楚阳城外。
“老爷,前面就是楚阳了。”
侍从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
“可要先找家客栈歇脚?”
崔珺摇头。
此时不是歇的时候。
“直接去这地方。”
他取出老夫人给的纸条,又确认了一遍地址。
城南槐树巷,第三户人家。
车轮滚滚,驶入暮色中的楚阳城。
这里虽不如神都繁华,却也商铺林立,行人如织。
崔珺放下车帘,生怕被人认出。
此处距离神都不远,难保有知晓成阳伯名号的人,更说不定有曾见过崔珺之人。
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妙。
马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偏僻的民宅前。
这宅子灰墙黑瓦,门前一棵老槐树亭亭如盖,显得格外幽静。
侍从上前叩门,三长两短,正是约定的暗号。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个佝偻着背的老仆。
见到来人,老仆不言不语,只是侧身让出路来。
崔珺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入。
院内药香扑鼻,浓烈的药味呛得崔珺连退两步。
他皱眉望去,只见院中晾晒着各种药材,角落里还支着个小药炉,正咕嘟咕嘟地煎着药。
正屋的门被推开,昏暗的油灯下,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您便是乔老爷吧?”
老者平静抬眸望向崔珺。
为着隐藏身份,崔珺在外用的是老夫人的姓氏,只说自己是外地的富商。
那神医自然知晓这身份有多假。
只是,为了自己小曾孙的性命,他自然知情识趣不会多打听什么。
“是,您便是梁神医?”
崔珺撩起袍摆,坐在了那老者面前的矮凳上。
凳子有些摇晃,他不得不稍稍调整坐姿,心中暗恼这简陋的环境。
“老朽行医五十载,没想到临了要做这刀架脖子上的买卖。
罢了,希望乔老爷您能遵守约定,老朽为您看诊完成后,您便将那无辜的孩子放了。”
他的小曾孙,还尚在襁褓中,就这么突然从家中消失了。
一家子人都要急疯了。
直到看到自己药箱上的那张纸,梁大夫才知道了是为何。
没想到,这一身医术,哪怕自己已经躲远了,依旧能够带来杀身之祸。
“梁神医放心,不过是为了多重心安罢了。在下因着膝下无子,这些年来族里不少人起了心思。这消息保密,为的不光是在下自己,也是梁神医您全家的安危。”
“老朽只是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今日乔老爷您从老朽的房内出去,老朽便什么都不知晓,更从未见过您。”
见这老头子如此知情识趣,崔珺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自己回到神都后,便给他们全家一个痛快。
是的。
崔珺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梁神医一家活下来。
不管那个小曾孙,他们全家一共十六口人,都得死!
只有死人,才能更好地保守秘密。
老夫人也是如此叮嘱的。
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家,在世家权贵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
只是,崔珺打算等自己回去后再动手,免得他在楚阳之时出事,容易被人怀疑。
到时候,只对外说梁神医全家回祖地了,弄成路上被悍匪所杀的模样便是了。
官府,也不会细查下去。
“请伸手。”
梁神医取出脉枕,示意崔珺将手腕放上。
诊脉的过程漫长而沉默。
梁神医时而皱眉,时而闭目沉思。
崔珺的心随着他的表情起起落落,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