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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我是明光夫人的孩子?”
裴玠并没有很激烈的反应,而是平静地看向崔令窈。
显然,崔令窈所怀疑的事,他也曾经细细思量过。
甚至,可能比崔令窈所怀疑的时间更早。
“明光夫人死于孝宣五年。而承猷你,生于孝宣六年初。若是当初,马上要被处死的明光夫人已然有了身孕,算算时间,似乎也勉强能够对得上。”
太后,是在孝宣六年二月“生下”的裴玠。
而明光夫人,是在孝宣五年三月被处死的。
这中间差了近一年,按理说怀胎十月,再加上明光夫人必须在“死前”诊出身孕,这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时间掐算起来,似乎是对不上的。
但是,若是先帝有心操办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帝对明光夫人,是有几分所谓的真情在的。
那毕竟是盛宠三年、几乎动摇六宫的女人。
若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腹中孕育着龙嗣,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会在滔天的压力下,挣扎出一丝微弱的恻隐之心?
是否会在绝望的时局中,寻得一线生机,以瞒天过海之计,保下她和她腹中的血脉?
假死脱身,在皇权倾轧的历史中,并非没有先例。
然而,这个假设一旦成立,立刻引出一个更深的、令人窒息的谜团。
若明光夫人当年侥幸未死,之后她去了何处?为何销声匿迹?
那片作为信物的骨片,冰冷地昭示着她并未长寿。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远在边关那具被认定是“明光夫人”的骸骨,若非她本人,又会是谁?
这背后,需要何等庞大而精密的布局,需要牺牲多少无辜的性命?
“这不过是一个猜测。瑶儿,我若真是明光夫人的孩子,你觉得太后会不好好利用这个把柄吗?”
异族血脉,本就尴尬。
更何况,还是北狄血脉。
若这猜测为真,太后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将裴玠从皇位上赶下来。
“可太后不知晓,不是吗?
我们曾经以为,太后为了一对龙凤呈祥的祥瑞之兆,故意设计了玉容姑娘有孕一事。但细想之下,这计划有个致命的漏洞!玉容再如何姿容出众,她终究只是一个宫女。”
不是崔令窈看不起宫女,而是这宫中小选入宫的宫女,若是真的有姿容出众之人,在入选的第二天。就会被六局的人当作奇货可居,精心**后,第一时间送入紫宸殿的围房,等候侍奉天子。
这是铁律,是这深宫红墙里,美貌最直接也最卑**的用途,便是献给最尊贵的人享用。
一个能够诞育下裴玠这等姿容子嗣的女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藏匿在深宫角落,直到被太后“慧眼识珠”,用来完成她偷天换日的计划?
可若裴玠的生母是明光夫人,那就不一样了。
崔令窈突然拿起烛台,一把抓住了裴玠的手,倾身靠近。
距离骤然拉近,她身上清雅的馨香,带着一丝暖意,瞬间侵入了裴玠的鼻息,萦绕不去。
“怎么了?”
任由崔令窈抓着,裴玠的掌心传来她指尖微凉的触感。
裴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别动!”
崔令窈的呼吸微微急促,她的脸几乎要贴上裴玠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些许,崔令窈正紧紧锁住他的双眼。
烛台被她稳稳举起,恰到好处地悬于裴玠的鬓角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