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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论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早在二十多前,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其触手就已经如此深广,竟能伸到千里之外的边关军营之中!
能在崔玿的眼皮底下,布下如此隐秘的暗桩,只为得到一个已死仇敌的骸骨碎片!
这需要何等深沉的心机?何等庞大的能量?又是何等执拗到近乎疯狂的恨意?
“边关、内应……”
崔令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若真如此,此人必是爹爹身边极为亲近信任之人,且隐藏极深……”
她记得,那时,爹爹已经结识谢翟安了。
难道,真的是他?!
是爹爹交托了全部信任的袍泽?!
裴玠的脸色也凝重无比。
在彻查崔玿将军往事之前,他对谢翟安一直都是颇为信任的。
毕竟,那是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就主动投诚的人。
他和康王不同。
康王是宗亲,所以天然和太后处于天然的对立立场。
裴玠清楚,若是自己不能亲政,太后一直掌权,外戚势力庞大,必然会压过这些宗亲。
这是康王等人不愿看到的。
但是,谢翟安当时应当是有其他路可以选择的。
他是边关守将,手握西麓军,地位特殊。
裴玠不信太后未曾拉拢过他。
可他,还是在月月送往神都的请安折子里夹杂了密信,写满了自己的忠君之语。
甚至,年初之时,他也是因着反对太后,故而被太后针对,暂时撤了边关的军权,明升暗贬地调回了神都。
如今,谢夫人和谢家的一双儿女还被扣在神都当做人质。
这样一个看似已经付出了全部忠君爱国之人,当真会是怀信侯他们密谋中的第三人,是和太后有勾结,背叛崔玿将军的人吗?
不过,如今最亟待解决的谜团,是太后为什么要将明光夫人的尸骨制成这枚骨片。
“她恨她,恨到不惜一切代价,连死后的安宁都要彻底剥夺,连遗骨都要分割掌控。”
裴玠盯着骨片,仿佛要透过它看到当年那个在深宫中运筹帷幄、手段狠戾的贵妃。
“可这份恨意的极致表达,最终却变成了贴身携带的珍藏,这转变的节点在哪里?
这骨片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胜利的战利品?还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更扭曲的执念?”
两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同样凝重而困惑的面容。
太后的动机,像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漩涡,吞噬着所有的常理推断。
权力?恨意?似乎都对,却又都差那么一点,无法完全解释这极端矛盾的行为。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
突然,一直凝视着骨片的裴玠,眼神猛地一凝,仿佛捕捉到了一丝被忽略的灵光。
他缓缓抬起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瑶儿。”
裴玠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他重新拿起那枚骨片,仔仔细细观察着。
“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思维的陷阱。”
“陷阱?”
崔令窈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一直在想,太后为何要藏有明光夫人的骨片。
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找到骨片、打磨骨片、刻上名字、藏入镯中……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太后所为。因为镯子是她的,骨片在她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