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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珺此刻心中已然万分绝望。
他如今这般情况,定然是无法再逃亡的了。
可若是死在这儿,岂不是遂了平昌侯和怀信侯的心意,让他们得意了?!
“刺啦——”
崔珺咬紧牙关,一把撕下中衣衣摆。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崖洞中格外刺耳。
他的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将半边衣袖都浸透了。
此刻他却顾不得疼痛,用颤抖的手指蘸着臂膀处温热的鲜血,在布条上艰难地书写着。
“你拿着它,立刻回神都求助。去、去找……”
崔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找谁来救自己。
几个月前,他还是交游广阔的伯爷,成阳伯府也是门庭若市。
可自从被夺职幽禁后,那些所谓的挚友便一个个避之不及。
如今更遑论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怀信侯和永昌侯两位实权人物的风险来救他。
“你先回伯爵府,将这血书交给老夫人,而后立刻去信王府求救。记住,一定要见到信王!你就说,我知晓事关江山社稷的大秘密!事关,皇位归属!”
唯有如此,信王才会不惜代价来救他。
也只有王府的亲兵,才能对抗两位侯爷派来的死士。
如今,他们离着神都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只要脚程快,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
毕竟,他们在崖底搜寻无果,第一时间想到的应当是自己弃车逃脱了,进而往四周展开搜寻。
这样,也能勉强为自己留出一些时间来。
车夫重重点头。
“伯爷保重,小的一定不负重托!”
而后,那车夫迅速顺着藤蔓降到崖底。
那些杀手下到崖底还需要些时间,他必须赶快抓紧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
趴在洞穴边缘,看着车夫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崔珺松了口气。
无力地靠着岩壁,他的面上尽是苦涩。
谁能想到,只是外出求医,却是这么个结果。
甚至崔珺都在怀疑,是不是那所谓的神医,也是怀信侯他们二人故意放出的风声,为的就是引自己出城?
说不准,自己解幽禁这件事,他们还在其中出力不少!
只要车夫能把信送到,那两个老狐狸也别想好过……
崔珺龇牙咧嘴捂着伤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头脑处的眩晕感似乎更严重了些。
理智告诉他,此时绝不能晕过去,否则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便十分难以控制。
可他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极限。
突然,崔珺剧烈咳嗽起来,喉间也是涌上一股腥甜。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前一阵阵发黑。
最终,哪怕勉强支撑,却也只是眼皮无力翻动了几下,崔珺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疼痛才将崔珺唤醒。
他发现自己正被人像货物一样捆住,背在背上快速下降。
冷风呼啸着掠过耳畔,让他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崔珺向下望去。
此时崖底已经清晰可见,而在那里,七八个黑衣人正严阵以待。
自己被发现了!
崔珺无力地想要挣扎,可他的手脚早已被牢牢捆住,根本无力撼动什么。
很快,那人降到了崖底。
而那里,已经有一群黑衣人在等着他了。
“伯爷果然文武双全,这么高的悬崖都能全身而退。可惜了……”
黑衣人中的统领看着面前的崔珺,上前按照流程开始核验。
揪揪脸皮,看是否有易容。
又仔细搜查了其身上,可是否有什么密信等会留下被当做证据的物件儿。
“你那车夫呢?”
黑衣人问道。
崔珺如今已然陷入了绝望。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车夫将血书带回去,指望令仪和母亲将来能够筹谋为自己报仇了。
他不知道此时车夫是否安全回到了神都,所以沉默,便是他选择的回答。
“好,有骨气。既如此,那就给伯爷您个痛快!”
黑衣人也不磨蹭,见崔珺不愿说,便知道,如今除掉面前之人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那逃走的车夫,也不要紧。
侯爷他们已经在城门处安排了人手。
那车夫,必然不可能入城。
说着,那黑衣人从腰间抽出长刀,便准备直接动手。
他们也不怕刀伤留下痕迹。
左右,已经准备了数条野狗。
只等到时候将崔珺的尸身扔进去,让野狗分食,只剩一具骨头架子,还有什么能瞧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寒光,崔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正在这时……
“嗖!”
破空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利器入肉的闷响。
崔珺猛地睁眼,只见黑衣人首领胸前透出一截染血的箭尖,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支黑羽箭突然穿透晨雾,正中那黑衣人统领的后心。
“嗖!嗖!嗖!”
黑衣人们反应过来,除了辖制崔珺的那人,剩下的人都立刻警觉起来,迅速防备。
可暗处的箭却比他们反应更快。
更多的箭矢射来,精准地命中每一个黑衣人。
变故来得太快,剩下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回击就接连倒下。
崔珺身后的那黑衣人忙将崔珺一把扯起挡在自己身前,而后警惕望向密林中。
“是谁?!给我滚出来!”
那箭,便是从密林中射出的。
是崔珺的车夫找来的救兵吗?
怎会如此之快?
而崔珺的眼神中也迸发出了强烈的希望!
是谁来救自己了?!
在两人或是严阵以待,或是期待的眼神中,薄雾中走出数道身影。
而被层层护在中间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
“令、令窈……”
崔珺不可思议道。
怎会是崔令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