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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白蔻端着空了的药碗从崔令仪的房中走出。
宝音自然已经清点完东西了。
总共两抬东西,且清点了无数次,如今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此时,她正在院落中看着底下的婢女打理院落中的花草。
见白蔻出来,她也是平淡点了点头。
“白蔻姐姐。”
“小姐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你在房外守着吧,我去厨房炖一盅燕窝,小姐醒来后喝正好。”
“是。”
虽说都是一等女使,可在崔令仪面前,自然还是白蔻更得脸一些。
宝音也从不争这些东西,白蔻让她做什么,她便老老实实做了。
离开院落后,白蔻脚步轻快往厨房而去。
结果,在小厨房里碰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离澜姑娘。”
离澜是县主身边的人,按例都是有品阶在身上的,在这伯爵府里自然也是身份特殊一些,故而白蔻此时立刻退后半步行礼道。
“嗯,二小姐醒来了?我家县主一直十分挂心。”
“小姐已经恢复无恙,劳烦县主忧心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话,而后离澜便拎着食盒离开了。
这在旁人眼中,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幅景象。
便是一直盯着白蔻的信王所安插的人手,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可离澜在回到葳蕤苑后,立刻去见了崔令窈。
“县主放心,白蔻处,一切顺利。”
崔令窈放下手中的朱笔,淡淡抬眸看向窗外。
“顺利便好。一个蠢人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是远超想象的。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人。”
她和裴玠那一世已经体会过了。
如今,该裴琰体会一下了。
“给裴琰的贺礼备好了吗?”
宫宴后被裴琰半路拦截这件事,崔令窈在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也知晓了来龙去脉。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恶心。
同时,也十分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她会成为裴琰的侧妃,绝不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一个人,自己是绝不会心甘情愿为其生儿育女的。
便是他伪装得再好,可日常的言行举止上还是藏不住的。
就算迫于压力成为了她的侧妃,崔令窈相信,那一世的自己也绝不可能就这么认命为其诞育子嗣,让两个无辜的孩子和自己一样被困锁在裴琰的身边。
甚至,崔令窈心中有个猜测。
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吗?
她对自己的脾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两个孩子,按理说绝不会存在的。
崔令仪因着入冷宫的缘故,对那几年外头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除了一些大的时间节点,其他事她几乎可算是一问三不知。
所以,那一世的自己有孕期间可有什么异常,是否正常出门赴宴,这些她都不清楚。
故而如今,猜测也只能先是猜测。
不过,崔令窈也不是那等能够吃哑巴亏的性子。
裴琰这桩举动,彻底踩在了她的底线上。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征询过自己的意见。
在裴琰眼中,自己的选择和意见,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这让崔令窈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所以,她决定回敬一番,为这一世的自己,也为那一世的自己。
“县主放心,一切安排妥当,绝不会有问题。”
崔令窈淡淡拾起朱笔,继续看裴玠留给她的那堆折子。
可惜了,自己明日又要和裴玠互换,不能亲自送这位“好堂妹”出嫁了。
不过,有裴玠这张嘴在,想来明日崔令仪也轻松不到哪儿去了。
正如崔令窈所料,崔令仪出嫁这一日,可谓是一肚子委屈。
按理说,迎亲都是白天择选吉时。
可偏偏,信王府的人一直未曾到。
崔令仪早早就装扮好了。
老夫人甚至强撑着病体过来为其亲自梳妆。
前几日,信王府送来了今日要穿的衣裳。
一件桃色的宫装。
崔令仪看到时,差点儿动怒直接一剪刀将这衣服绞了。
她原本以为,便是信王不愿给自己体面的排场,不愿和崔令窈侧妃入府时那样,让人几乎比着正妃的服饰制作婚服,可庶妃也是有相应的吉服,送一套吉服给自己总不为难吧?
却不想,竟是连这最后一丝遮羞布都没有。
大昱虽然不像前朝那般,讲究什么妾室不能穿正红之类的所谓规矩,但这桃色宫装,怎么看怎么不是一件适合用来大婚的衣服。
这件衣服,颜色终究太过轻佻了一些。
可就算不满意,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穿这件衣服,她就进不了信王府的门。
看着镜子里娇美动人的自己,崔令仪的眼神中满是泪水。
可下一秒,老夫人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男人。适当的泪水会让男人怜惜,可若是那个男人如今还厌恶着你,你的泪水只会适得其反。
令仪,你既然要模仿令窈,就该贯彻到底。她是娇而不弱,柔而不怯的。她不会随意掉眼泪,所以她的眼泪和示弱才格外有价值。你懂了吗?”
崔令仪忍下了心头的屈辱,轻轻点了点头。
“孙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