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今天之前,范征元如果真要这么称呼,会将陈市长放在前面。
毕竟陈市长是副市长兼党组副书记,下一步应该就要成为代市长了。
可是今天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李默属于绝地反击,而且他不是一味地蛮干,而是直接改变了黄金永的想法。
相信此刻在黄金永心中,李默的分量变得更重了。
不过两人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范征元也不敢贸然得罪任何一方。
两人一起进入黄金永的办公室。
范征元赶紧给两人倒茶。
黄金永没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立在窗边,望着楼下的城市灯火。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指了指沙发:“坐吧,就我们三个,简单聊聊。”
秘书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关紧门。
室内只剩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隐约可闻的、两人略显压抑的呼吸。
黄金永先看向李默,脸上是罕见的,甚至算得上温和的神情。
“李默同志,常委会上那份报告,我看了很有感触。”
他坐回沙发上,面色温和,“扎实,有情怀。尤其那些照片和数据,触目惊心啊。你前往一线调研,是真沉下去了,听到了真声音,看到了真问题。这一点,市委要肯定你。”
李默微微欠身:“黄书记,这是我分内工作。”
“嗯。”
黄金永放下茶杯,话锋如同溪流转入峡谷,陡然收窄,“但是,光看到问题、指出风险,对一个决策者来说,只完成了一半工作。更重要、更困难的是——‘然后呢?’”
他目光如炬,问题连珠炮般抛出:“你报告里提到的外资‘兴趣’,从一封问询函,到真金白银落地的协议,中间有多少变数?多少距离?”
黄金永不愧是副部级领导,只是从会议室到办公室这一会时间,已经看出李默方案存在的破绽。
不过黄金永没有在会上说,而是私底下说,展示他作为一把手的水平。
黄金永继续说道:“你报告里提到的外资‘兴趣’,从一封问询函,到真金白银落地的协议,中间有多少变数?多少距离?‘活态传承’模式听起来美好,具体怎么融资?钱从哪来?由谁作为运营主体?是**平台,还是混合所有制?权责怎么界定?”
多久能见到实实在在的效益?是一个季度,一年,还是三年?村民今年、明年的收入增长,靠什么保障?最后,也是最关键的……”
黄金永表情严肃,“省里把我和陈明同志放到天水,是要看到‘变化’,要感受到‘速度’。你的这套模式,精致,但会不会太‘慢’?它能在上级要求的时限内,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吗?”
黄金永一番敲打,每一下都是恰到好处。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离了情怀与理想的外衣,直指冰冷而坚硬的操作核心。
李默皱着眉头在思考,但他眼神没有躲闪。
他知道,这是黄金永在给他机会,也是在给他上最严酷的加压测试。
“黄书记,我理解您的关切。”
李默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经过斟酌,“我向您和市委保证,一个月内,我会拿出一份完整的、可落地、可考核、可量化的《古村落活态保护与振兴实施纲要》,细化到融资路径、运营架构、年度目标和风险评估。
一个月内,我会至少落实一家有实力的投资方,不是意向,而是进入包括投资额度、合作模式、时间表在内的实质性洽谈阶段,并形成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备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