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把牵引绳系在树上，随后落座。
她拿过桌上的单子，一只手摸着下巴，“你喜欢吃什么？”
等了半晌没听到声音，她抬头疑惑地看向对面。
只见沈绩先是掏出湿纸巾慢慢擦拭凳子和桌子，随后又拿出手帕再擦一遍水渍。
他那边擦好后，又看向庄清，“你那边要不要擦擦？”
庄清很别扭，合上菜单，“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吃路边大排档还这么讲究。
他们其实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怎么突然要回去？”沈绩扣住她手腕，放低声音：“不擦就不擦，怎么还生气了。”
庄清垂眸，“我没生气。只是......”
她咬唇，心里的话一时难以说出口。
其实他们早就是两路人不是嘛，是这段时间的温情相处让她忘记了两人的身份差距。
“算了，我还是先回家了，你和来财慢慢吃吧。”
沈绩拉住她不松手。
“我说错话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生我气？”
“......我没生你气。”
沈绩掰正她肩膀，让她直视他，“你有。”
庄清觉得心里烦躁，“我想回家。”
“好，那我们回家。”
沈绩掏出皮夹，从里面夹出一张红色大钞放在桌上用菜单压着，随后又把树上的牵引绳解开，转过身对庄清说：“走，我们回家吧。”
两人一路沉默到小区，又沉默到三楼楼梯口。
楼道里昏暗的感应灯亮起。
庄清抬脚向右。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生气？”沈绩忽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声音带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
“没有，你想多了。”庄清去掰他手。
沈绩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只怕是想得太少。”
他进一步诱哄，“庄清，告诉我原因，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庄清抬头，撞进他漆黑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了。
明明说好以后只当陌生人的，管他什么身份差距，差距大亦或是差距小，对她而言有什么关系。
除非——
她还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她不允许自己再愚蠢下去！
庄清垂眸：“我只是觉得我们也没那么熟，一起吃饭不太合适。沈绩，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
沈绩望着她，久久没说话。
直到走廊的灯熄灭。
黑暗中，他抱着她，声音嘶哑，“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不是绝情，而是回归本位。”
‘咔哒’关门声响起。
沈绩望着被关掉的门，心头涌上无力。
回归本位？
他们本应在一起的，要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何以至此。
*
大厦物业给租户发消息，称大厦外墙已修复好，各租户可在两日后正常营业。
庄清松了口气，转手在培训群里发去消息。
两日后培训班正式开课，不少家长欢呼鼓掌。
回复完群里消息，庄清又给关老师打电话，今天是清明节，庄清和关老师约好去给庄雪萍扫墓。
抵达墓园，关老师理了理外套衣领。
还主动转过身让庄清给他掌掌眼，“清清，你看看我这样可以吧？衣服有没有哪里皱巴巴？”
庄清笑笑：“没有，精神着呢。”
关唯其老脸一红，“你妈妈最喜欢干净整洁，我要是穿了皱巴巴的衣服去见她，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关老师，”庄清眼眶湿润。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要是关老师是她的亲生父亲该多好。
可母亲已经不在，她再说这话犹如在关老师伤口撒盐。
庄清擦了擦发红的眼尾，笑着道：“您放心，妈妈对您最是宽容，绝不会不高兴。”
“真的？”
“真的，谁骗你谁是小狗。”
爷俩往墓园走。
说到小狗，关唯其笑呵呵，“你那个前夫也住在我们小区有段时间了，你们相处怎么样？”
庄清有点尴尬，“我们现在就是陌生人。”
关唯其一脸不信，“陌生人你帮他遛狗？”
庄清硬着头皮，“一般人我才不帮呢，我主要是看在来财的面子上。我把来财喂那么大，都喂出感情了。谁知道会被人半路截胡。”
“哈哈哈，那看来某人这步棋走对咯。”
“啊？关老师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赶快上去吧。”
到了庄雪萍墓前，庄清惊讶地发现，母亲墓碑前摆放了一大束百合花。
她蹲下凑近细看，百合花上还滴着水珠。
送花的人应该刚走不久。
可，除了她和关老师，还有谁会给母亲送花？
庄清疑惑抬头，关唯其却摇头，“我也不知道谁送的。”
不过，他又继续道：“其实半年前我就发现，会有人时不时来你母亲墓前送花。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可后来发现时间对不上。因为一直也没碰上人，所以没跟你说。”
庄清点了点头，看向四周。
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可能是我妈以前的朋友吧，她人那样善良开朗，广交好友，有人来祭奠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