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1032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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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二字落地。

石室内烛芯猛地爆开一个灯花,映得陆氏帷帽下的黑纱微微一颤,她原本落在某处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

她抬起头,帷帽垂下的黑纱无风自动,呼吸在刹那间有了些许紊乱。

荀三爷脸上神色凝住,他眯起眼睛沉吟着,过了好几息,他才嗡声嗡气地开口:“东家……你看,我这副样子,起个身都费劲,说话都扯着伤口疼。要不你替我去见见他?横竖你们也是旧识。”

陆氏的目光透过黑纱,看着那跳动的烛焰:“不去。”

荀三爷面露难色,急得挠头,赔着笑道:“东家……我是真的难受。你方才也听老任说了,我这伤口,最怕见风!一见风,邪毒入侵,轻则溃烂流脓,重则这条胳膊就废了!我现在连这地室的门都不敢出,怎么去见客?”

陆氏蹙眉:“老任方才是这么说的?”

她之前心绪纷杂,神游天外,回想方才老任絮叨的医嘱,似乎确有“仔细将养”、“勿使创口污秽”之语,但“见风便恶化”这般严重的说法,却印象模糊。

荀三爷忙不迭地给旁边的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心领神会,立刻点头如捣蒜,语气笃定:“是的,东家!大夫千叮万嘱,三爷这伤非同一般,乃是阴毒所创,务必静卧于避风温暖之处,门窗缝隙都需留意,绝不可沾染外间风邪。方才任大夫出门时,还特意又交代了小的一句。”

陆氏沉默良久,轻声道:“那便回绝了他。索命门不欠他这个人情,你亦无须见他。待你伤好之后,若觉得有必要,自可去京城寻他。”

“这……”

荀三爷一听,急得抓耳挠腮,在躺椅上扭动了一下身子,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更显焦躁。

他瞪着掌柜,似乎怪他帮腔不到位。

掌柜缩了缩脖子,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东家,三爷,小人有个主意……方才那许舟,似乎是有意住店的。要不先给他安排到一楼,就挨着暗室入口旁边那间堆放杂物的空房暂住?那屋子虽简陋,但胜在僻静。待到晚上,夜深人静,风也小了,三爷裹严实些,悄悄过去见上一面,说几句话便回?如此,既不算驳了对方的面子,也全了二哥的香火情,还不至于让三爷的伤口见风。您看……”

荀三爷不等他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胡闹!那杂货间阴冷潮湿,连个正经床铺都没有,是给人住的地方吗?传出去,我索命门就是这般待客的?尤其还是给二哥收过尸的客人!净瞎起哄!”

他喘了口气,挥了挥左手,“滚出去!先给他安排个干净的上房,好茶好水伺候着,就说……就说我荀老三稍作收拾,等下便去见他!快去!”

掌柜如蒙大赦,连忙应了声“欸!”,躬身退后几步,转身快步走向暗门,熟练地打开,闪身出去,又将暗门仔细合拢。

石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陆氏与荀三爷两人。

荀三爷侧耳听着外头掌柜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压低嗓音,认真道:“东家……好不容易,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这或许是天意,你真就避而不见?”

陆氏微微颔首,帷帽下的黑纱轻轻飘荡:“方才在村中破屋,已经见过了。”

她喃喃道:“远远看着……比小时候长高了许多,肩背也宽了。站在枯泽面前,竟能不卑不亢,言谈间自有章法。眉眼依稀还有几分旧时的影子,却已脱了稚气,添了风霜,也多了几分硬朗。”

“……是长成了。”

荀三爷叹了口气:“我估摸着,他这次找来,多半是为了苏家那丫头的事。枯泽那边给了准信,他得了消息,心里石头落地,恐怕也就该离开了。延庆不过是个路过的小站。这次错过,往后江湖路远,天各一方,你们母子怕是再难有这般‘偶遇’的机缘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陆氏的反应,语气更加恳切:“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很少亲自去景城、上京一带走动,即便是必要的生意,也多是让我或其他人去办。不就是怕万一在哪个街角,哪个茶楼,远远瞥见他的身影,多看几眼,心就软了,多年筑起的心防就垮了。可老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啊,东家。”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刀砍不断、火烧不化的。母子连心,那是血脉里的牵扯,天涯海角都斩不断的缘分。你不去寻他,他这不自己撞上门来了?”

陆氏沉默着,只有烛光在她帷帽的黑纱上流淌,明明暗暗。

许久之后,荀三爷又道:“东家,再退一步讲。如今咱们接了密谍司的‘灰册’,虽非本愿,但算是半只脚踩进了官面的影子。往后行事,许多时候反倒不必再像从前那般,对官府忌惮如虎,处处隐匿行藏。见个面,只要不泄露根脚,不引人注目,风险已小了许多。枯泽那边既然默许他找来,或许也未必是坏事。此刻,仅仅是见上一面,说几句话,探探他的近况,了却一桩心事罢了。”

良久,陆氏轻声叹道:“老三,别再说了。”

荀三爷却紧盯着她,不给她任何回避的余地:“那你去不去?”

……

掌柜离去后,堂内一时只剩许舟与那低头擦桌的伙计。

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角落火炉上烧着的水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以及门外断续传来的市井喧哗。

许舟也不拘束,自顾自踱到靠窗的一副座头前,撩起袍角坐下。

思索片刻,他又让伙计取来茶具和茶叶。

茶具是半旧的粗瓷茶具——一只壶,几个杯,边缘还带着些许茶垢,茶是装在敞口的粗布袋里,颜色发黑,叶片粗大的陈年粗茶。

他开始烧水,冲洗茶具,投茶,冲泡。

手法乍看之下颇有章法,提壶高冲,水流划出一道弧线,注入壶中,激荡茶叶。

盖上壶盖后,又轻轻摇晃壶身,最后斟茶时,壶嘴低倾,茶汤一线注入杯中,正是枯泽那日随口提点过的手法。

但许舟动作滞涩,还达不到枯泽那般纯熟随心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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