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1030章 用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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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座延庆小城,倒透着一股别样的新鲜气。

无论是流亡者、细作、私盐贩、亡命徒,还是像他这样的“奔波之人”,往往都要在此驻足、探听风声、或改换行藏。

城中人员混杂,上至偶尔路过的京官、县衙里心思活络的胥吏,下至隐姓埋名的江洋大盗、刀口舔血的私盐贩子,乃至形迹可疑的僧道游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官吏在此收贿,凶徒在此销赃,商贾在此赌命。满街行人,皆为财、为权、为活命而奔,竟生出一种野蛮而蓬勃的生机。

这里的人眼神大多带着警惕与审视,话语简短,行动利落,仿佛随时准备拔腿就跑或暴起发难。

许舟信马由缰,缓缓走在延庆县略显狭窄的街道上,马蹄踏在青石板与泥土混杂的路面上,发出嘚嘚的闷响。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两旁的民居。

多是灰扑扑的土坯房或木板屋,偶尔有几间稍显齐整的砖瓦小院,门楣上或许还残留着褪色的桃符痕迹。

有些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辣椒或玉米,有些窗棂破损,用油纸胡乱堵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或敞开或紧闭的门扉,掠过墙角晒太阳的老人、追逐打闹的孩童、以及匆匆而过的行旅,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只是纯粹地观察。

日头渐渐爬高,暖烘烘地晒在背上。

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挑担卖菜的吆喝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茶馆里模糊的谈笑声……各种市井声响交织。

昨夜密谍司与黑龙卫联合,因追索江知意而在城中及周边大肆搜捕,杀的人头滚滚,据说几条背街的阴沟里天明时才被冲刷干净血迹。

但这等风波,对于延庆这样的地方而言,仿佛只是池塘里投下的一颗石子,涟漪过后,水面上忙碌的虫豸依旧按自己的轨迹游动。

恐惧被深藏在心底,日子总要继续,这种近乎麻木的“如常”,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生存哲学。

正走着,许舟的目光掠过街边一家客栈的招牌,随即,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

只见那客栈门面寻常,黑漆木门,檐下悬一旧匾,字迹斑驳:“那间客栈”。

惹眼的是门两侧挂着的一副木质对联,笔力算不上名家风范,却自有一股落拓不羁的江湖气。

右侧上联写道:“有人寻路至此,问东问西问南问北,问天问地,问掌柜可有客房?”

左侧下联对道:“无人识我真名,忘古忘今忘你忘我,忘来忘去,忘此身原是过客。”

就是这里了。

他勒住马,轻巧地翻身下来,将马缰在手中挽了两圈,牵着这匹略显疲惫的牲口,不紧不慢地走向客栈门口。

一个机灵的伙计早已注意到这位风尘仆仆的年轻客人,立刻从门里小跑着迎了出来,脸上堆起笑容,露出两颗虎牙:“客官您辛苦!马交给小的吧,保准儿饮好喂好,用上好的豆料!”他伸手来接缰绳,动作熟练。

许舟顺势将缰绳递过,随手从怀中摸出几个铜钱弹入伙计手中:“有劳,仔细些。”

伙计接过钱,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连声应道:“好嘞!您放心!”

牵着马便往客栈侧面的马厩去了。

许舟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抬步跨过门槛。

店内光线稍暗,弥漫着淡淡的酒气、饭菜味与陈年木头的气息。

七八张榆木桌子散落着,此刻却没有客人。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前那伙计安置好马匹,又在许舟身侧,殷勤问道。

许舟目光已投向柜台后方,口中应道:“住店。”

柜台后,立着一名身材高大、着黑色劲装的汉子,他肩宽背厚,指节粗大,显然是练家子。

他正埋首于账本,蒲扇般的大手劈里啪啦地拨弄着一架黄铜算盘。

掌柜闻言抬起头,脸上自然浮起和气笑容:“客官要住店?小店有上中下三等房,上房一日八十文,包热水;中房五十文;下房通铺,二十文一位。不知您选哪种?”

他顿了顿,笑容不变,很自然地问道:“对了,客官是用银两结,还是铜钱?”

这句话入耳,许舟心下一动。

上一次,许舟曾问:“用铜钱如何?用银两又如何?”

这一次,他不再多言,径直走到柜台对面,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撑在光亮的柜台上,目光与那年轻掌柜平静对视,仿佛在确认什么。

他思索了极短的一瞬,然后低声说道:“用人情。”

这三个字一出,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那年轻掌柜脸上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像潮水般褪得一干二净。

他放下账簿,手指直接点向许舟的鼻子,声音也拔高了些:“快!把他给我轰出去!又是一个不识相来找麻烦的!晦气!”

许舟:“……”

他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直接,一时有些无语。

看来来攀关系的人带来的麻烦,着实不少。

那伙计面露难色,看看掌柜,又看看许舟,搓着手嗫嚅道:“掌、掌柜的……这……直接轰人,不太好吧?万一……”

许舟失笑,拱手道:“不开玩笑了。我是许舟。我来寻荀三爷。”

“许舟?”

年轻掌柜眉头倏然皱紧,目光如同篦子再次将许舟从头到脚刮了一遍,从眉眼神情到衣着气度。

他面露不悦,敷衍道:“不认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上来就要见荀三爷?三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三爷这几日事忙,没空见外客。你过几日再来碰碰运气吧。”

许舟料到不会如此顺利,但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他迎上掌柜审视的目光,思索片刻:“我去过高平。高平那件客栈的掌柜战死后,尸首无人敢收。是我给他收的尸。”

掌柜整个人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脸上的冷淡、敷衍、警惕瞬间剥落。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行咽了回去。

空气中只剩下门外街市的嘈杂。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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