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984章 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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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脚程来算,先前刘先生赶往京城和军营报信,此刻密谍司的快马,恐怕已经抵达香山脚下开始布控清场了。我等需在他们大动干戈之前,先行离去,免得徒生枝节。”

许舟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寻她。有劳仉大人稍待。”

说罢,他不再耽搁,转身便朝着寺院北面快步走去。

……

与此同时,苏朝槿正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地穿行在荒废的寺院深处。

她绕过供奉着残缺护法神像的韦陀殿,殿内泥塑的金刚怒目已然斑驳;

踏过青石板铺就、缝隙间长满厚厚青苔的雨路廊道;

又经过一片原本应是僧侣菜畦、如今却荒草丛生的空地。

越往北走,周遭便越是寂静,连鸟鸣声都稀疏了不少。

阳光被愈发茂密的古树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草木气息和一种属于古老时光的尘埃味道。

她裙摆偶尔拂过路旁低矮的灌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前方,一片灰黑色的、由无数高低错落的石塔组成的塔林,已然在望。

那是卧佛寺历代高僧圆寂后,存放舍利或衣冠的墓塔群。

这些石塔历经风雨侵蚀,大多已显得残破不堪,塔身雕刻的经文与佛像模糊难辨,许多塔顶甚至已经坍塌,静静地矗立在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苏朝槿在塔林的边缘停下脚步。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双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扫过眼前这片寂寥的塔林。

她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又或者,仅仅是在确认。

片刻之后,她不再犹豫,抬起脚步,径直踏入了塔丛林之中,身影很快便被那些林立的灰黑色石塔所吞没。

塔林幽静,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石塔缝隙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如同呜咽般。

偶尔不知从哪座塔顶惊起飞鸟,扑棱翅膀的动静短暂而突兀。

这片塔林坐落在一处微微隆起的坡地上,地势算不得险峻,却自有一股沉凝之气。

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风雨,目之所及,大多石塔早已倾颓,塔身布满青苔与裂缝,精美的雕刻被岁月磨去了棱角,模糊难辨。

有些更是彻底坍塌,化作一堆乱石,湮没在荒草与枯藤之中,显是年久失修,香火早绝。

在塔林的最深处,赫然矗立着一棵需要数人方能合抱的参天古树。树皮皲裂如龙鳞,枝干虬结苍劲,肆意地伸向天空,撑开一片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绿荫。

它不知在此生长了多少岁月,仿佛与这片塔林一同从远古存活至今,默然见证着一切。

当苏朝槿走进塔林深处,走到这棵古树下时,连那偶尔的飞鸟声也不知所踪,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与这棵沉默的古树。

她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抚上古树那粗糙树皮,指尖划过深邃的裂纹。

随后,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望向那深邃的树冠,仿佛在与她对视。

她轻叹一声,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在掌心轻轻一划。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殷红的血珠立刻沁出,随即挣脱了皮肤的束缚,一滴,又一滴,如同断线的红珊瑚珠子,滴落在他脚下布满腐殖质的松软泥土之中。

下一刻,风起了。

这风来得毫无征兆,绕树三匝,拂动她的衣袂与发丝。

风中,似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呢喃:“你……来了。”

那声音空灵而渺远,仿佛来自树干的纹理,来自泥土的呼吸,

苏朝槿点了点头,柔和道:“我来了。等久了吧?苦了你了。”

那声音轻笑一声:“倒也不算太久,不过……两千余载春秋罢了。只是等待的时候,浑浑噩噩,反而不觉得苦。可你若是真来了,我才会觉得,这一路的等待,原来……还是漫长了些。”

苏朝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

那声音便自顾自地,再次于风中响起:“记得最初,这里还叫大昭孝寺。晨钟一杵,声滚九衢,香客沿阶而上,衣袂能把日头遮住半边。那时我年轻,枝桠间挂的是祈愿红绸,总觉得岁月悠长。”

“后来,战火来了又走,王朝换了姓氏。有个小沙弥每日扫叶至我根下,把雪水舀给我喝……可惜,他没能熬过那年冬天的饥荒。”

“北狄的铁蹄踏过,寺里的和尚跑了一半,塔林就更没人管了。野草长得比石塔还高,狐狸在倒塌的塔基里做了窝。”

“再后来倒是有过一阵修缮,来了个很有学问的游方僧人,在最大那座塔前坐了很久,说此地‘灵性未泯,只是沉寂’。他走后没多久,寺里又渐渐败落了。”

“再到后来……北狄剑阁的山长禹显,背一柄长剑,踏雪而来。方丈自谓半步仙台,想以佛理化剑罡。两人只换一招,腊梅溅血,佛首滚阶。自此,僧众星散,钟鼓喑哑,这寺庙便彻底荒了。看着屋顶的瓦一片片碎掉,墙一堵堵塌掉,看着这些石塔,在风雨里一座座歪斜、倒下……”

“一年又一年,春草绿了又黄,秋叶落了又生。看着云聚云散,月圆月缺。有时候一觉醒来,仿佛还是昨日;有时候一觉醒来,人间已过了百年。”

“等得久了,连寂寞是什么滋味,都快忘了。只是守着这片废墟,守着这点残存的念想,像一口枯井,等着那不知会不会再来的甘霖。”

苏朝槿认真地听着,目光落在古树苍老的树干上,仿佛能透过树皮,看到那流淌了两千年的寂寞时光。

良久,待到风中的低语暂歇,苏朝槿才轻轻开口,感慨道:“号钟,你老了呀。”

风骤然停了一瞬。

那声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是啊……主上。这数千载岁月磋磨,风霜雨雪,我早已是垂垂老矣,形销骨立。”

那笑声渐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唯有主上您……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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