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920章 太子你坐啊

许舟忽然想起客栈屋顶那修罗场般的景象:残肢断臂,肚破肠流,黄绿胆汁混着暗红血水漫过鞋底,连悍勇之人都面色发白,几欲作呕。而那位素以温文仁厚著称的储君,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静得像一泓不起波澜的深秋寒潭。

那不是一个寻常养尊处优之人该有的反应。若非天生冷心冷情,便是早已见惯此等场面,心肠早已磨砺得如同冷铁。

许舟心下凛然。

仁厚的皮囊与杀伐的果决,原来从不矛盾。

正如那些在刀头舐血一辈子的老江湖,同样能把脸上的笑纹熨帖得温和慈祥。

许舟不再说话,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酒浆;

灯影摇红,映得那一点水光像一尾困在方寸之间的金鳞,徒劳地撞得杯壁噼啪作响。

春狩宴已开到第三巡,乐工奋力击鼓、歌姬彩袖翻飞,热气蒸腾的羊羔炙被侍者以金刀划开,肥美的油脂顺着铜盘纹路滴落,滋滋作响,与喧闹的鼓点混在一处,几乎要掀翻穹顶。

然而,这片鼎沸的人声之下,空气却冷得发黏,宾客们每一次举杯,目光总先不由自主地偷瞄向主位;每一声刻意扬起的笑语,都在半空中便生生跌回喉咙深处。

往年此刻,官员们早已排着长队,争相涌至太子案前递酒,祝词花团锦簇,马屁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今夜却反常地安静,太子独坐正中,一身月白常服在通明灯火下,温润得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他自斟自饮,指尖捻着青玉杯耳,唇角始终**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再无人敢上前半步。

那些起身欲敬酒的人,走到一半,便纷纷借“醒酒”或“更衣”之名折返,仿佛那张紫檀案几周围划开了一圈无形的冰壑,稍一靠近,便会被那森然的寒意拖拽下去,万劫不复。

许舟侧目,隔着流转旋转的斑斓灯影,打量太子。

那人依旧仪态翩然,眉宇温润,眸底像蓄着一泓平静的秋水,不因这刻意的冷落而泛起半分涟漪。

杯口轻碰唇沿,酒液滑过喉咙,喉结微动,儒雅从容。

可许舟知道,真正的儒雅会在热闹里留存温度,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周遭隔绝成一道冰冷坚硬的墙。

他垂下眼帘。

会是他。

只能是太子。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很多,很急,靴底践踏着营地的碎石子路,发出沙沙的脆响,其间还夹杂着甲叶轻微的碰撞声,显是来了不少人,且来意不善。

帐内的鼓乐声骤然掐断,歌姬的吟唱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原地,举杯的,箸停半空的,皆齐齐望向厅外方向。

空气中死寂了一瞬,有人压低声音,惊疑道:“黑龙卫……来得这么快吗?”

无人回答。

这脚步声比黑龙卫更加张扬,更加不加掩饰。

众人惴惴不安的目光注视下,只见一位身披玄色衮服的年轻人,领着十数名精悍汉子,气势汹汹地踏入轩厅中!

秦王!

秦王身上那件玄色衮服,在灯火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肩头以金线盘绕绣着狰狞的四爪蟒龙,龙身蜿蜒而下,张牙舞爪。

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带上镶嵌的墨玉在晃动间闪烁着冷硬的光。

他并未戴冠,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散发狂放不羁地垂落额前,映衬着那张俊美却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庞,贵气逼人,更有一股毫不掩饰的桀骜。

秦王背后的十数名汉子分立两侧,个个眼神锐利如鹰隼,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厅内众人。

他们每人背上都负着一副硬弓,周身气血充盈,隐隐形成一股压迫感,竟是十数名修为不俗的修行者!

最前排一人,许舟在霁岚山庄见过。

对方没有背弓,反而背着一把宽厚得异乎寻常的巨剑,剑身甚至比常人的手掌更宽,粗糙的黑色剑鞘上,还有沉重的乌黑锁链层层缠绕,直至剑柄。

来者不善!

太子看见秦王,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意外,却当先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没想到皇兄会大驾光临,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秦王朗声大笑,却并未还礼,显得极其无状:“本王不请自来,凑个热闹,太子殿下莫要责怪才是!”

帐内众官员这才仿佛惊醒,纷纷面面相觑,慌忙不迭地齐齐起身,乱糟糟地躬身行礼,声音参差不齐:“参见秦王殿下……”

秦王仿佛很是享受这般场面,笑眯眯地用手随意压了压:“都坐,都坐!本王就是来喝酒的,不必拘谨,都自在些!”

太子眸光微动,声音依旧温和:“孤听闻皇兄前些时日被父皇责罚,禁足于京城王府之中思过。不知皇兄今日移驾香山,可曾向父皇禀明?”

秦王混不吝地一摆手,径直走到前方空着的首席案前,大马金刀地坐下,自有随从为他斟满酒浆。

他端起酒杯,浑不在意地道:“无妨无妨!春狩这么有意思的事,一年才一回,怎么能少了本王?本王这个月被圈在京城那四方天地里,快他奶奶的闲出鸟来了,正好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出一口酒气,咧嘴笑道,“回去了大不了再被父皇打一顿板子,没事儿!父皇他老人家习惯了,本王这身筋骨,也习惯了!”

说罢,他环视四周,那双带着野性的眼睛最后落在太子身上,笑容玩味:“说起来,本王一来就觉着,你们这气氛……不够热烈啊?怎么死气沉沉的?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那桌案原本宽敞,足可容两人并肩而坐,秦王却大剌剌地踞坐于正中央,将本该属于主人的威仪占得满满当当!

场中宾客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错愕。

他们印象中的秦王,虽偶有荒唐之举,却多以一副乐呵呵的闲散王爷面目示人,甚至可称得上“好脾气”,何曾见过如今夜这般锋芒毕露,甚至可说是嚣张跋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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