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入赘:我苟到举世无敌 第905章 针锋相对

那是百年前妖祸最烈时的杀伐令,也是如今被礼部润色成“蒐苗狝狩”的最初源头。

依《大玄旧典》,天子有四时田猎: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合称“四时讲武”,以习兵阵,不忘战备。

——然在千百年之前,此典并非如今这般温和的名称。

彼时妖雾纵横,魔怪潜行,兽灾连年,肆虐人间。黎民百姓春耕,则有成群妖豕衔藤毁坏青苗;秋日收获,便有赤瞳妖狼驱火焚烧田陇。朝廷为保境安民,不得已设立“四净之典”,专为屠妖安疆,每一役皆惨烈无比:

春净·“青焰”:二月惊蛰,万物复苏,亦是妖物产卵育雏之时。朝廷组织精锐,深入山林巢穴,焚巢搜卵,务求斩草除根,使妖兽断子绝孙,无以为继。

夏戮·“赤霆”:五月仲夏,湿热瘴生,毒虫猛兽最为活跃。需引动天雷或特制火器入山,涤荡污秽,专斩那些身具剧毒、利爪裂齿的凶戾妖物。

秋伐·“金戈”:八月秋高,霜降草黄,正是膘肥体壮的巨犀、裂兕等大型妖兽活动频繁之季。朝廷调集重甲兵士,合围剿杀,以强弓硬弩、长戈重戟,清理对人类聚居地威胁最大的庞然巨物。

冬灭·“玄霜”:腊月寒冬,大雪覆地,许多妖物躲入深山洞穴。需凿开冰封的洞口,深入幽暗巢穴,追剿那些善于潜伏、如飞鹏、暗蝠等能在严冬造成巨大威胁的妖禽魔物。

四场血腥战役轮番进行,经年累月,中原大地的浓重妖炁才逐渐消散,人烟得以重新繁息。

后世承平日久,妖患渐稀,礼官嫌“净、戮、伐、灭”四字杀气过重,有伤天和,遂加以修改:改“青焰”为春蒐、“赤霆”为夏苗、“金戈”为秋狝、“玄霜”为冬狩。

相应的仪制虽大多保留下来,但其核心已从尸山血海的“屠妖”,转变为更具表演和练兵性质的“田猎”,只留下“四时讲武”这个威武的名头,用以彰显王朝兵威。

然而,在一些皇家正式敕书或古老卷宗中,仍会沿用部分旧称,并阐述其象征意义:

“春蒐专取未孕之兽,以顺天地生发之机;夏苗扑杀糟蹋禾稼之兽,意在护农保收;秋冬两季则不计毛色优劣,但猎最凶悍彪虎,为朝廷武库囤积筋革,为宫中裁制裘服。”

这套与“先蚕祭”同等级的古老礼仪,在陛下壮年时尚能亲自挽弓主持,近年因沉迷丹鼎长生之道,便渐渐将这份差事扔给了太子。

而今年更是破例,严令京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适龄子弟必须到齐,同时,神机、五军、万岁三大京营亦需各派精锐到场观礼,其规模与重视程度,远超往年。

此次春狩的赏格也极为丰厚:狩猎成绩最佳者,可实封“羽林卫百户”之职,并赐世袭“忠显校尉”诰身;若能献上象征祥瑞的白鹿、白狐,可获得陪同太子登临天坛参与燎祭的殊荣;若有勇士能亲手格杀猛虎,另赐赤金带銙一条,以为勇力之证。

而太子殿下似乎觉得还不够热闹,玩得更大.

他命人提前在山中放出一尾系着醒目红绢的驯养猎隼,宣布谁人能先射中此隼,便赐予当今陛下早年亲用的一副雕弓与箭壶——这份荣耀,对于任何向往军功的年轻子弟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许舟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了然。

那猎隼并非随意选择,它有一个古老的名字——“青焰”。

这正是百年之前,那场以烈火与鲜血涤荡妖氛的“春净”之役,在承平年代留下的,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影子。

李长风口中的“危险”,绝非猎场猛兽、东宫酒宴那般简单——此行香山,风起青萍之末,妖血或将再染春草。

一夜无话。

次日天未曙,鸡声三唱,窗纸刚透出一抹青白。

汀兰已捧着温水和青盐候在外间,听见里间响动,便轻步进来。

软巾浸过温水,贴上脸颊时带着微微的晨凉。

她一边替许舟拭面,一边问:“香山路远,公子想穿哪身?新做的月白直裰显贵,可若真要挽弓追兽,还是玄青箭袖更利落。”

许舟立在柜前,指尖在月白的流光上停了半瞬,便滑向旁边那抹沉黑的暗色。

“就它。”

他抖开箭袖,衣料轻响,“今日少不了翻山越林,图个轻便,也省得招眼。”

汀兰应声替他更衣,束腰、扣衩、紧袖口,动作一气呵成。

末了踮脚替他正了正领缘,眉眼弯弯:“公子可得加把劲!前院管事昨儿说,此次头名除惯例赏银,另添一份世袭‘忠显校尉’诰身——传家体面,可光耀门楣呢!”

许舟指尖微顿,低低“嗯”了声,便再无下文。

诰身再显赫,也不过是太平年月的装饰品;而香山深处潜伏的暗流,恐怕连这场春狩能否如期开鼓都未可知。

汀兰见许舟神色沉静,只道他成竹在胸,便不再多问,悄声退下,自去小厨房张罗早膳。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

晨雾尚未散尽,许舟有些诧异,这个时辰,会是谁?

他走过去拉开门闩,只见苏玄嗣站在门外,面色不似平日从容。

“大哥?”

许舟更觉奇怪,“不是说午时才出发吗?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玄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瞧了瞧左右,确认无人后,才侧身闪进院内,反手阖门,指尖在门扉上轻轻一抵,确认无缝,才低声道:“并非因时辰到了。是我今早刚收到魏公通过密线传来的消息。”

许舟神色一凛:“魏公有何指示?”

苏玄嗣压低了声音:“魏公让我们去香山,命我们‘见机行事’。”

许舟眉头微蹙:“我们本就计划要去香山,魏公此言是何意?太子春狩,不过勋贵游猎,何至于动用到魏公亲令?”

苏玄嗣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你还不了解魏公?他老人家从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唇舌。他既然特意传讯,点明要我们‘见机行事’,那就说明,今日的香山,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只是太子设宴、勋贵子弟游猎那么简单。内里藏着什么,我们尚未窥得,但必须早做万全之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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