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91年,6月10日
夏季
前记:【‘隐秘的角落’】
‘寄生人’
你听说过寄生虫吗?
这是一种很恶心的虫子,它们的存在只有‘繁衍’这一条意义,没有思维,任何的行为都是为了基因的传承,为此,它们会不择手段。
通过寄生的方式,再对一个又一个宿主蚕食殆尽,以此来孕育自己的下一代。
这,便是寄生虫。
可.
你听说过寄生人吗?
一九九一年的北城市,无名小镇上,一个寄生人便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两侧,眼神黯淡无光。
这是个女人,她叫林捷。
林捷今年十四岁,刚中考完毕,不出意外,发挥的应该还算可以,上的了市内的重点高中。
那可是91年啊,考上重点高中,家里摆个三天酒席都不足为奇!
但.
林捷没有父母。
她是个孤儿,别说是酒席了,哪怕是最基础的学费.她也出不起。
是的,她没钱,所以.
林捷要辍学了。
一个人的人生没办法可以在同一个十字路口徘徊两次。
无父无母的林捷早熟,她很清晰的明白这个道理,一旦自己做出选项,往后余生都将会基于这个选项而活。
但即便知道也没用。
现实就是,她依旧没钱上学。
九年制义务教育已经完成,现在她需要自己负责属于脱产阶级的学生仔该需要的费用。
这很矛盾,想上学却需要打工拿钱,但打工却要丧失学生身份。
林捷不想自己边工作边上学,在她眼中这毫无意义。
于是
她的目光逐渐瞄向了另一人。
那个人叫李卓,和她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一个人长大。
但也和她不一样。
李卓之前是有父母的,对方父母曾是个公司的中层管理层,后来出现意外导致死亡,法院判定为工伤。
于是,李卓手里有了一大堆的钞票,这些都是赔款。
林捷将目光盯上了他。
什么时候盯上的?
大概还要更早两年,初一的时候。
一直到现在,这份坚持,终于迎来了收获。
寄生人,开始了第一次蚕食宿主。
“我想上高中”
某天夜晚。
李卓和林捷在马路上走着,他们的影子被路灯照在地上拉长,一颠一颠的动弹。
听到林捷说的话,李卓稍微思索片刻,哈哈笑着道:
“我赚钱供你!”
人是冲动的。
在一个年幼的阶段,林捷得到了她精心设计,预想中的答案。
李卓答应了,答应拿钱给自己上学。
他和林捷不同,并未早熟,依旧拥有独属于初中学生的莽撞,以及不知晓后果的莽撞。
这一刻。
林捷险些笑出来。
她觉得面前这人又蠢又丑,就好似一个提线木偶,自己则是提线人,掌握着一切。
心理上的优越和刺激刺激身体分泌多巴胺。
大量的多巴胺仿佛按摩精油,让她整个人感到一阵舒爽。
但无论如何。
李卓并不会知晓这些。
所以。
他辍学了。
林捷所需要的钱是个无底洞,她向李卓索要的并非只有学费。
生活费也需他来付!
高中三年以及大学四年,合共七年,且开销不低的情况下。
这并非是部分赔偿款能抵消得了的!
林捷就如此,在李卓身上吸血,像个蚊子挂在他身上,腹部肿大,对方却不舍得将蚊子拍掉。
李卓初中辍学后,便去找了厂子上班。
那时候也规定不能未成年。
但,哪有几个厂子理这个?
工地上到处都是十来岁的人!
所以,李卓去了化工厂,去了父母之前所待的老厂子。
厂子找了个师傅带他,师傅人很好,待人很不错。
见李卓每次发了微薄工资,却总会留出大半,似乎是专门留给他人的时候,师傅便疑惑询问。
“小李?”
“怎么了?”李卓疑惑。
“你家里有弟弟妹妹?”师傅询问。
“没。”
“那你留这么多钱做什么?”
在师傅疑惑揶揄的目光中,李卓脸蛋稍微有点红,磕磕绊绊的,勉强将原因说了出去。
“我得供我媳妇上学.”
“媳妇!?”
师傅惊疑,随即哈哈笑着,倒是不觉得违和,敲了敲他脑袋。
“好好干。”
“不过还是给自己留点钱,怎么说得吃点好的。”
李卓腼腆的点了点头。
人生总是这样,宝珠蒙尘,猪吃人参,丑小鸭爱上白天鹅。
李卓觉得自己是丑小鸭。
林捷觉得自己是白天鹅。
学历的差距,是摆在两人面前的一座无法跨越的深渊。
林捷清楚知道,对方的身份会在未来带来有多大的差距。
所以,她觉得自己是白天鹅。
李卓配不上自己。
于是,上了大学后,当每次李卓往她卡中拨款若是慢了又或是少了点,她总会大发雷霆。
这点算什么意思?
她要更多!
自己是大学生,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对方是什么?
对方只是个厂子打工的初中辍学人!
能和自己在一起是他的荣誉,如此对待自己那是应该的!
李卓虽想诉苦。
但十四岁,少年那莽撞自大的话语化成子弹,击中二十岁的眉心。
学历的差距,在这一刻具象化。
当然,这在经济学上也有类似的解释。
当一个物品投资的成本过大时,往往为了稳住这东西的利益,人总会再次追投。
否则,就要面临所有成本全部消失的画面。
这叫成本沉没。
李卓的成本太大太大,几乎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旦有些导火线被点燃,那这份感情爆炸是必然的。
倒时,后果会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他自卑。
他惶恐,他退缩,一退再退!
林捷看出了李卓的这份心思。
在经过几轮的试探后,变得愈发肆无忌惮。
某天,艺术类专业内,同学看向林捷。
“你和你男友怎么样了?”
林捷开口道:“他跟个木头一样,脑子笨,人也傻,家里条件还差,也不知道当初我看中了他哪点”
“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吧,我记得他不是还给你转钱来着?”
有人狐疑的开口。
“那是他自愿的!”
林捷皱眉反驳,眼神中很是厌烦。
“我又没强迫他!”
这番话落下,林捷便继续练舞。
她虽然学校不是很好,成绩也不好,但自从到了大学,练舞的劲头可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
甚至在闲暇时间,林捷还会自己给自己加练。
同时,她也不忘对自己进行护肤。
再加上一点化妆品的点缀,林捷出众的就仿佛一个白天鹅,在旁人眼中高贵无比。
而这样高贵的人.
在毕业后。
她迫不及待的奔向了魔都。
去了哪?
去了一所ktv,去那当了服务员,做了公主。
是的,她用李卓的钱将自己呵护成一个公主,自己又真的选择成了个公主。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00年的本科毕业生,会去主动当公主?
因为有钱!
这所ktv很特殊,来的人里时常会有很多有钱人!
李卓也跟着来了。
这段长达十余年的感情,也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林捷如此想着。
但,她觉得不该自己提出分手,至少自己得装一装,挤两滴眼泪,让自己觉得分手不是自己的错。
让一个男孩主动放手,有用的方式有哪些?
毫无疑问。
摧毁对方的自尊心!
碾碎他的脸面!
鄙夷他的自卑!
所以,在出租屋前,李卓时不时便会看到有豪车停留。
那是大牛,是剪刀门,是超跑!
门一开,林捷**一扭,便坐了进去。
没有其余花哨的动作,仅仅只是当着李卓的面罢了,他那颗独属于穷人的自卑心彻底被踩在脚下,甚至还吐了几口痰。
李卓表达过自己的意见,可他配林捷采纳吗?
他连对方车子的轮胎都买不起!
你能想象到,对方给的小费有多少吗?
一个月工资?几百块?几千块?
是**十几万、几十万啊!
李卓是谁?
一个初中文凭,在厂子里打工,蜗居在出租屋,甚至连最基础的采光都很难解决的人。
他就算是打一辈子工,还不如人家随手给的小费多!
他怎么比?
他比不了啊,他自卑,他自己都自卑啊!
李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丑,就是个**!
林捷想的很好,她的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
李卓的思维破碎了,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分手前,李卓看着对方忽的开口询问。
“你喜欢过我吗?”
林捷这次没说谎。
她像个胜利的公鸡,昂着头,沾沾自喜着,发挥痛打落水狗的品德,将对方最后的遮羞布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没有。”
“一开始呢?”
“也没有。”
李卓沉默了,没问不喜欢为什么还在一起。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雀跃的收拾行李的林捷。
他手指夹着根烟,默默抽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冷静的可怕。
后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手里的烟
换成了刀子。
看着林捷的背影,李卓缓缓起身。
徐梦还记得,那是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出生时,身体的先天性畸形其实还不是很严重。
医院的医生建议父母带她去医院治疗。
父母去了。
他们看着徐梦要做的各种检查等加起来的医药费,以及徐梦的身体。
他们说,“哎呀,也不是很难看嘛。”
于是,徐梦连转一圈都没转完便被带回了家。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
徐梦身体的畸形愈发严重,她的后背仿佛是折迭了一般。
这时,父母带她去了医院。
当然,徐梦知道,这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和未来的生活。
而是瞒不下去了。
平日里,那宽松的衬衫已经遮挡不住畸形的后背,村里的左邻右坊开始背后说闲话。
于是,好面子的父母便带她去了医院。
只不过去了医院也没用,看过医药费后,父母果断生了个弟弟。
之后,对方便带着弟弟进了城,只有徐梦和老人生活在家。
那时候。
徐梦十五岁,唯一的爷爷在不久后也死了。
爷爷死之前,掏出偷攒下,没被父母发现的钱,让徐梦继续去上学。
说实话,徐梦并不想上学的。
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个异类!
霸凌?冷暴力?语言暴力?
说实话,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不过不上学,她就真没出路了。
对比其余人,徐梦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不再上学,她在社会上的地位还不如一个**!
所以,她上了,不仅去了学校,成绩还名列前茅,获得不少奖学金!
逐渐的徐梦也挖掘出了天赋。
天生的畸形令她丑陋,同时也让她更容易发现美!
徐梦所设计出的衣服首饰包包,仿佛是设计者天生就该穿来展示美貌的!
这些东西是那么的美,但可惜.
自己却穿不上。
毕业后,徐梦开始碰壁。
她愈发觉得这个社会病态,愈发知晓外貌对人的作用。
她求职,对方仅仅只是看了眼身体便被拒!
她吃饭,只是坐在店里,人流量就会减半。
她沉默着,低着头,弯着扭曲的后背,在人群隐秘的角落走着,像一只老鼠一样。
但可惜。
无人在意。
徐梦家里有很多护肤品,她想变美,她想变漂亮!
她穿上自己设计的,那独一无二美感的衣裳,却看起来像个怪物
一次.两次三次
她大学积攒的钱花光了。
她的店倒闭了,只能蜷缩在宛若贫民窟一般的地方,藏在谁都不知道的角落。
她用那获过无数次小奖的手,在角落里做着替人缝补衣裳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她碰到了个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肤若凝脂,五官精致。
因为缺少钱财,于是找到了徐梦,自此以后,徐梦便开始给她设计衣服。
徐梦的手艺再次展现出来。
她的衣服穿上果然好看,女人一时之间竟成为酒吧的头牌酒托!
而对方每次陪酒时。
徐梦都会躲在角落里,她那双眸子痴痴的看着对方。
她想,如果这要是自己该多好?
她想,如果自己也是这般会怎样?
但好在,至少这份美里,还有自己努力的一部分
徐梦如此想着,想要催眠自己也拥有一种美感。
直到
“嘻嘻,柳姐,那怪物又来了,她又来看你了。”
“她好**啊,长得真丑啊”
“柳姐,她谁啊?你认识吗?”
柳依依坐在沙发上,周围是哄闹的人群,透过细缝,徐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有人问徐梦是谁。
徐梦的耳朵很好,她听得十分清楚。
哪怕是那些侮辱性的词汇!
但.
她不计较这个,习惯了,只不过
她更在意的是后半句。
“她谁啊?”那人又问。
徐梦的呼吸逐渐粗狂,双目瞪大,静待对方说出自己,说出衣服。
此时,就连她的身板也不免稍微挺直些许。
直到
“她?”
“害,一个缝扣子的裁缝。”
“喝酒喝酒,不聊她,喝酒~”
看着那群人举杯喝酒的画面。
徐梦的笑容突然凝滞,紧接着,缓缓收敛,她的眼神变得很是冷静。
说实话,徐梦没想到会有另一个人对柳依依下手。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都一样。
还记得,两人碰面时,李卓看到徐梦目睹了现场本想将其灭口,谁承想徐梦却突然道:
“我能把她的皮扒了吗?”
李卓愣了,直到对方重复一遍,他才迟疑的点了点头。
柳依依的皮剥了,徐梦很兴奋。
这种,毫无扭曲的皮肤,这种触感,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直到她穿着这些东西,上街走了一圈后
周围人依旧对她惊恐,她才知晓。
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
能摸一摸,能亲手剥下这些东西,能将这些顶美的物件当做缝纫材料!
这也是一件好事。
有一次。
当着林捷面剥皮的徐梦忽的抬头,看着李卓好奇问道:
“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李卓顿了顿,笑道:
“爱情?”
“爱情就是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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