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窗,在陈志远颤抖的手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铁盒的锁扣已经锈死,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最后是江凤用发卡别开了机关。
"咔嗒"一声轻响,陈旧的铁锈味扑面而来。盒子里躺着一张泛黄的工作证,塑料封膜上布满细小的裂纹。陈志远翻到背面,马淑芬年轻时的照片倏然映入眼帘——她穿着白大褂,站在水泥厂化验室门口,嘴角抿着倔强的弧度。照片边缘用蓝墨水写着一串数字:"98.11.07-3-15-22"。
"这是......"江凤的指尖悬在数字上方。
陈志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化验室保险箱密码。11月7日是她......"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是她出事那天。"
韩东来抓过桌上的保温杯递过去,热水晃动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骤然紧缩的瞳孔。98年11月7日——正是马淑芬"车祸"发生的日期......
县纪委的问询室里,李长河的金丝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他盯着张建军推过来的指纹对比报告,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们就凭这个?二十多年前的方向盘上,就算有我的指纹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撒谎。"张建军翻开会议记录本,"1998年11月7日晚8点,你作为副县长参加招商引资会议,签到表上有你的亲笔签名。"他肥短的手指戳向另一份文件,"但交警大队的事故记录显示,马淑芬的自行车是在7点40分被一辆吉普车撞飞的——从县委会议室到事故地点,至少需要25分钟车程。"
李长河的表情凝固了。他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却摸了个空——那本随身携带的《青春之歌》昨夜已沉入幸福河底。
......
幸福村养老院的玉兰树下,韩东来蹲在轮椅前,轻轻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这位名叫郑大有的退休矿工,是1998年水泥厂爆炸案唯一的幸存者。
"郑叔,您还记得马淑芬吗?"韩东来放缓语速,"就是总给您送止咳糖浆的厂医。"
老人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他哆哆嗦嗦从枕头下摸出半本焦黑的《青春之歌》,书页间夹着张残缺的化验单。韩东来接过一看,正是当年被篡改的铅含量检测原始数据!
"炸...炸那天......"郑大有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马大夫...塞给我这个......说...交给穿白大褂的......"
春花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她指着残缺数据右上角的蓝色编号——"98.11.07-3-15"与铁盒照片上的数字前段完全吻合!
......
暴雨倾盆的夜晚,韩东来带着富贵摸进废弃的水泥厂。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最终停在化验室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东来,这地方邪性得很......"富贵抱着工具箱直哆嗦,"听说当年炸死了好多人......"
韩东来没说话,用力踹开扭曲的门框。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墙角那个墨绿色的老式保险箱。他蹲下身,按照照片上的数字转动密码盘:"15-22"。
"咔!"
保险箱门弹开的瞬间,富贵的手电筒突然照到地上几串新鲜的泥脚印。韩东来猛地回头,看见黑影闪过窗口——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
箱子里只有一本被血渍浸透的笔记本。韩东来刚抓起它,窗外突然射来刺目的车灯。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车碾过废墟,发动机的轰鸣声混着暴雨震耳欲聋。
"跑!"韩东来把笔记本塞进防水袋揣入怀中,拉着富贵钻进通风管道。他们身后,几个穿橡胶雨衣的人跳下车,手里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
村委会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江凤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展开那本血渍斑斑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马淑芬娟秀的字迹记录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11月5日:再次确认,铅含量超标47倍!李长河命令修改数据,周厂长拒绝后被停职。
11月6日:将原始数据备份藏入保险箱。志远,若你看到这本笔记,记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笔记最后一页贴着三张儿童的血铅检测报告,姓名栏赫然写着:王建军、王建国、王建设。
"所以王建国报复我们,是因为......"春花捂住嘴。
"因为他三个弟弟都死于铅中毒。"韩东来望向窗外,雨后的幸福河泛着浑浊的泡沫,"而李长河为了掩盖真相,不惜杀人灭口。"
沉默中,江凤突然指着笔记本封底的透明夹层:"这里有东西!"
她抽出一张已经氧化变黑的底片,对着灯光勉强能看出是辆军用吉普车,车牌号被手指故意抹糊,但车门上"巨丰"两个红字依稀可辨。
下章悬念:
?暴雨夜的追杀者:越野车上的金属探测器并非寻找笔记本,而是锁定韩东来口袋里那枚马克留下的基因样本瓶
?跨国药局的阴影:王建国电脑里的加密邮件显示,某国际医药巨头早在三年前就开始收购幸福村周边土地
?迟来的忏悔录:李长河在拘留所突然要求见韩东来,交出的忏悔信里夹着半张江凤婴儿时期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