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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贼人擅闯公主府,膳厅里众人都好奇的朝外看去。
孙程英更是皱眉道:“何人如此大胆?”
云菅将心口那点儿不适压下去,对丫鬟道:“将其送到兵马司巡捕营。”
丫鬟却有些支吾:“那贼人……说是公主的旧人,要见公主一面。”
“什么旧人这么放肆?”云菅道,“那将他带来,让我好生瞧一瞧。”
丫鬟去传话,膳厅众人又坐了回去。
曲静伶却挪到云菅这边来,还将方才解下的佩刀又重新抱上。
看她一脸戒备的模样,云菅笑说道:“在我的地盘儿,你还担心对方起什么幺蛾子?”
曲静伶道:“主子如今特殊情况,属下不得不防。”
云菅摸摸自己肚子,觉得也是。
她也不再强迫自己吃羊肉,涮了些蔬菜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绿珠又去腌制其他肉,争取让云菅也能吃上这么一口。
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着,片刻后,屋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公主,贼人带到了。”
云菅抬头:“带进来吧!”
所有人停下筷子,屋门打开,两个护卫箍着一道踉跄的黑影走了进来。
冷气灌入,众人都缩了下脖子。
孙程英先皱眉替云菅披上外衫,再回头时,她额上青筋忍不住跳了下。
“小公爷?”
众人都十分震惊的盯着踉跄跪地的那人。
玉冠歪斜,锦袍前襟沾满雪水泥渍,原本英气俊朗的面容,如今只剩颓败和酒气。
云菅也皱起了眉头:“沈大人?怎么是你?何故擅闯我公主府?”
沈从戎抬头,双眼迷离的盯着不远处的云菅。
明艳夺目,人间殊色。
这是嘉懿公主,也是他的兰若。
“兰若……”沈从戎眼睛通红,似呓语般喃喃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独独骗我?”
不待其他人有何反应,曲静伶和寻情率先变了脸色。
两人同时大步上前,曲静伶甚至抽刀横在了沈从戎脖间:“小公爷不得胡言乱语!”
寻情也肃目道:“小公爷醉酒擅闯公主府,可知该当何罪?”
沈从戎一动不动,只是神色痴痴停在云菅面容上:“兰若,你还要骗我到几时?”
“闭嘴!”曲静伶将刀刃压深,带出一丝血线,逼沈从戎往后退,“出去!”
可沈从戎非但不退,反而有些狼狈的,祈求一般的姿态朝着云菅爬了过去。
曲静伶咬着牙,到底没敢闹出人命,只能松了刀,和寻情一左一右钳制住沈从戎的肩膀。
云菅看着眼前的闹剧,沉默半晌,将其他闲杂人等都挥退,这才开了口:“小公爷,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你今夜却擅闯本宫的公主府。倘若这事传出去,无人苛责你醉酒失态,但流言蜚语及御史的唾沫星子却能把本宫淹死!”
“所以你今日演这么一出,是为了给本宫招祸吗?”
这话叫沈从戎一愣,他呆呆的看了云菅半晌,才跌坐在地上摇头:“不是的,兰若,我没想给你招祸……”
“本宫不是你口中的兰若!”云菅忽然扬高了声音,“沈从戎,你睁大眼睛看看,坐在你上首的人到底是谁?”
屋门关上,冷意被隔绝在外。
屋内沸腾的锅子氤氲起热气,也模糊了云菅的面容。
沈从戎的酒意再次上头,他看着云菅,眼神却始终执着。
“兰若!”他道,“公主就是兰若!”
孙程英再也忍不住,冷喝一声:“放肆!小公爷眼瞎了不成?我知你对发妻情深义重,可你不该将公主牵扯进去,来为你这可笑的深情作配!莫不是小公爷忘了,明天可是你和舍妹大婚的日子。”
沈从戎却完全把这话抛在了脑后。
他眼里只有云菅,耳中也只听得见云菅的声音,对周围一切都罔若未闻。
云菅冷眼睨了半晌,叫曲静伶把备在一旁的醒酒汤端来,加冰块后给沈从戎灌下去。
正巧,给云菅把脉的老大夫也到了。
屋门一推,瞧见地上跌坐着个高大狼狈的男人,老大夫还吓了一跳。
再瞧见曲静伶粗鲁的给沈从戎灌加冰的醒酒汤,又吓了一跳。
老大夫看看沈从戎,又看看云菅,支支吾吾:“公主,这……这样醒酒,伤及身体……”
“无碍。”云菅云淡风轻,“又不是伤我的身体。”
老大夫:“……也是。”
他闭嘴不说了,提着小药箱子上前。
云菅从沈从戎身上收回视线,伸出胳膊搭在脉枕上。
老大夫收回思绪认真把脉,片刻后,狐疑的看了眼云菅。
云菅笑着打趣:“本宫还肾虚不成?”
“那倒不是。”老大夫只是有些迟疑,他叫云菅又换了只手,“只是老夫有个猜测,却不大确定。”
这场把脉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沈从戎都醒了酒,长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定在了云菅身上。
终于,老大夫收回手,看着云菅笃定道:“公主有喜了。”
这话如一滴水落入油锅中,瞬间炸开!
云菅欣喜的低头看向小腹,孙程英有些手足无措,两个丫鬟都是又惊又喜。
沈从戎也彻底清醒。
他眼里的迷离散去,只剩惊愕,双眼有些发直的看着云菅。
“什、什么?”
老大夫有些意外那狼狈的男人居然发出这样的疑问,但还是好心的重复了一遍:“虽然月份还浅,但老夫很肯定,公主有了身孕。”
沈从戎如遭雷击,他惊的问云菅:“谁的孩子?”
老大夫:“……”
这话问的,公主的夫君都坐在这了,还能是谁的孩子?
孙程英果然坐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沈从戎,似笑非笑道:“小公爷说呢?”
“不可能!”沈从戎猛地起了身,他看看云菅,又看看孙程英,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兰若她……”
孙程英突然暴喝:“闭嘴!一口一个兰若,你的兰若早就死了!沈从戎,你这副模样真叫人嫌恶!当年你娶甄兰若时,要死要活的不愿意,还醉酒纳了个妾室。如今倒好,甄兰若死了,你却又在这深情上了。”
“怎么?你们沈家准备改换门庭,不当武将改走伶人路线了?”
素来温润好性子的驸马爷突然发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云菅也被惊了下。
她看着孙程英,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怒发冲冠的驸马爷,和以前那个病怏怏又温柔的孙雅瑛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