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院子里,庭院内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韩远坐在石桌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
何四娘端坐在对面,双手捧着一杯冰糖雪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她的目光在韩远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低头轻啜了一口。
“韩郎,关于之前的情况真是麻烦你了。”何四娘语气诚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韩远收回思绪,摆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何必言谢。再说那价钱也公道,我可没趁火打劫。”
“正是因为公道,才更要感谢。”何四娘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愁,“那些日子里来打探的人不少,开价最高的也才三千贯,还有人只出一两千。八百亩良田加二百亩林子,就这么**卖了,想想都心疼。”
韩远默然。这世道,总有人等着占便宜。不过他倒也理解那些人的心思,毕竟谁不想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只是,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不想做。
院子里一阵风过,带来几片落叶,轻轻飘落在石桌上。何四娘伸手拂去落叶,目光落在手中的杯子上。
“这梨子煮得好,甜而不腻。”她轻抿一口,眼中闪过惊喜,“还带着一丝清香,确实别有风味。”
“冰糖雪梨,用的是洛阳玉梨配上冰糖慢炖。”韩远解释道,“这冰糖是我独有的,所以这味道你在别处尝不到。”
“冰糖?”何四娘眼中闪过好奇,“是什么样的糖?”
韩远让夏阳取来一碗冰糖。揭开盖子,晶莹剔透的糖块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宛如一块块小巧的冰晶。
何四娘拈起一颗,放在眼前细看,阳光透过糖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真是奇妙,居然能把沙糖提炼得如此晶莹剔透。”
“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韩远笑道,“这冰糖配雪梨一起煮,不仅味道好,还能润肺止咳。若是喉咙不适,最是管用。”
“原来还有这般功效。”何四娘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糖块,“难怪现在洛京城都在传,说江南韩三郎能把寻常食材做出不寻常的味道。”
韩远心中一动,知道她这是在试探。果然,何四娘接着说道:“我家在洛京也有一家饭店,不知能否......”
韩远打断。转移了话题。
“蜜粉的事情好说。”韩远也不兜圈子,“按市价供应,保证品质。”
何四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展颜一笑,“韩郎果然爽快。不过,不需要付秘方钱吗?”
“互惠互利罢了。”韩远摇头,“靠着小摊儿倒是能挣些零花钱,我卖蜜粉也赚钱,何必再收什么秘方钱。”
两人又聊了许久,期间夏阳几次端茶送水,每次都忍不住多看何四娘几眼。直到夕阳西下,何四娘才起身告辞。
看着何四**马车远去,夏阳撇着嘴走过来收拾桌子,“小郎君,这个何四娘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克死了未婚夫,又克死了婆婆......”
“胡说什么。”韩远打断她的话,“这些闲言碎语,少听为妙。”
“可是......”夏阳还要说什么,韩远笑着打趣道:“怎么,你是担心我被她克死?要不晚上你来陪我?”
夏阳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手中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放下茶盏,转身就跑,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几步才站稳。
韩远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再逗她,转身回了屋。刚坐下没多久,管家老杨就匆匆进来。
“少爷,刚收到消息,朝廷那边对新犁很满意。”老杨脸上带着喜色,“听说陛下龙心大悦,可能要赏赐呢。”
韩远点点头,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这些日子,他忙着处理各种事务,早就习惯了大事小情。新犁的事情他本就胸有成竹,朝廷满意在他意料之中。
“对了。”老杨又道,“司家那边派人来问,说是想商量婚事的细节。”
听到司家,韩远眉头微皱。自打定下这门亲事,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司家虽没落,到底是名门望族,怎么会把女儿许配给他这个商人之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老杨快步出去查看,不一会儿就回来禀报:“少爷,是宫里来人了!”
韩远整理了一下衣冠,起身迎了出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圣旨。
“韩远接旨!”
韩远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远献新犁,利国利民,特赐云骑尉一职,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其父韩马德封安泰县男......”
圣旨宣读完毕,韩远叩谢圣恩。待宫里的人走后,院子里顿时沸腾起来,下人们纷纷来道贺。
此时司徒府。
“小娘子,好消息!”青丝兴冲冲跑进来,“韩三郎得了陛下赏赐,封了云骑尉呢!”
正在临帖的司徒燕放下笔,“怎么回事?”
“是因为他献了一种新犁,比原来的犁更好用。陛下龙心大悦,不仅封了他云骑尉,连同祖产一起赠送了不少家产。对了,还封了他父亲安泰县男的爵位呢!”
司徒燕表面平静,心中却泛起涟漪。自从上次见过韩远后,她便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这个未婚夫虽出身平凡,却颇有才干,如今又得了封赏,更是证明了他的能力。
“小娘子,再有一个月就是大喜的日子了。”青丝笑嘻嘻地说,“到时候小娘子就要做韩家的新娘子咯。”
司徒燕放下手中的毛笔,望着窗外的落日,心中满是不愤。她不在意韩家给不给她准备嫁妆,可惜娘家的彩礼,她绝不会让刘氏染指。
那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夜幕降临,韩远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影婆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何四**来访,朝廷的赏赐,司家的婚事,每一件都不是小事。尤其是司家这门亲事,总让他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少爷。”夏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要添些灯油?”
“不用了。”韩远回道,“你去休息吧。”
听着夏阳远去的脚步声,韩远长叹一声。成亲在即,他却对未来的妻子一无所知。这样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韩远站在窗前,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