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撑着伞守在宫门外,见自家相爷淋雨而出惊了一瞬,连忙举着伞迎了上去,稍一靠近刺鼻的恶臭味便扑入鼻尖。
浓郁的臭味直冲脑门,肖寒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呕吐,低头捂鼻子时目光落在自家主子的紫袍上。
华贵的紫袍之上沾染了一片金枝,顺着金线绣成的云雁纹样游走,肖寒的目光一颤,“相爷,这……”
何人竟如此大胆!怎能将这污秽之物沾染到相爷的身上!
冷哼一声,云相朝着身后的宫门使了个眼神,“一个不长眼的太监。”
顺着云相的目光朝着身后的宫门看去,肖寒读懂了他眸中的命令,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停在宫门前挂着相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离,只开了半扇的宫门缓缓关闭,将那一缕恶臭隔绝在了宫门之外。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伞上、宫道上,粪桶翻滚在地,瘦弱的身躯径自飞出,暴雨冲刷着血水和粪污一起渗入砖缝。
肖寒轻轻擦拭手中长剑,“腌臜奴才,相爷的朝服你也配玷污?”
滴答,滴答。
刀锋隔开喉咙时其实不太疼,那小太监只瞪了瞪眼睛,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便仰面倒在雨水里。温热的血从脖颈喷涌而出,和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在宫道的砖缝间蜿蜒成淡红色的溪流。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落下的雨幕,手缓缓伸起,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龙乾宫内安静的能听见铜漏滴答。
方海跪在蟠龙金砖上,三指虚虚搭在庆和帝明黄袖口露出的手腕间,新荷公主守在庆和帝的床边,看着方海的眉头随着号脉渐渐拢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方海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夜咳可还带血?”
庆和帝点了点头。
“陛下所中之毒乃双生引,此毒……”
垂头侯在角落里的刘太医闻言浑身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方海的背影。
这就是鬼手神医的实力吗?仅凭号脉就可号出陛下所中之毒是双生引?
不对啊!那明明是失传已久的毒方,一旦毒发几乎不留任何痕迹,他如何能仅凭号脉便知?
呼吸一窒,刘太医攥着袖口望向站在陛下身边的新荷公主,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联合裴国公给陛下下毒的人不会就是新荷公主吧!!!
“双生引一旦毒发,中毒者多则可活半载,少则只能活命三月。”方海叹息一声,“毒已入陛下的五脏六腑,若是发现的早还……”
盯着方海紧皱的眉,听到他叹息的口吻,新荷公主急迫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救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医好皇兄!”
庆和帝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捻了捻指腹,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抬眸望向方海,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朕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