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的冰封期着实是个大问题。
十一月底，潮白河就开始结冰了。
护城河、通惠河、北运河那也逐渐被冰封。
至此，京畿的水路交通就完全断绝了。
不过，万历还是没有回宫。
他还在等戚继光呢。
十二月戊子朔，上午巳时许，天空中的雪花还在挥舞，天色还不是很亮，数千骑兵却冒着风雪在燕山之中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往南蜿蜒疾行。
戚继光带着亲卫回来了。
万历闻讯，那是直接迎到了密云行宫外，亲手为其拍去满身的积雪，迎入原县衙大堂之中。
小朱常洵还在跟着宋应星学习呢。
万历直接拉着戚继光来到悬挂的北疆地图跟前，郑重道：“元敬，兴阿林中间修的路具体位置在哪儿？”
戚继光抬手指着地图细细道：“万岁爷，这条通道是从嫩江支流阿伦河南岸开始修建的。
我们沿着阿伦河谷一直往西，修到阿伦河源头附近，又穿过了几个山谷，再连上海喇尔河谷，修了将近千里，终于修到了西面的草原附近。”
这条穿过兴阿林的山路竟然有将近千里长！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西面这片草原的情况你可曾派侦骑去查探过？”
戚继光缓缓点头道：“微臣派侦骑在这片草原的外围查探了一番。
这片草原是瓦剌额尔额部的地盘，额尔额部本是瓦剌的本部，相传瓦剌就发源于额尔古纳河流域。
他们的游牧区域就在额尔古纳河和额尔齐斯河中间这一大片区域，额尔乃大唐回鹘文，指的好像就是瓦剌。”
额尔古纳河？
额尔齐斯河？
这两条河竟然有关系！
额尔古纳河那是黑龙江的源头，额尔齐斯河可以说是也儿的石河或者说鄂毕河的源头。
这两条河可以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啊！
万历细细看了看地图，随即问道：“额尔额部现在实力如何，你可曾查探清楚？”
戚继光琢磨道：“微臣派侦骑在外围查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多少分散游牧的小部落。
额尔额部应该是不行了，瓦剌自绰罗斯部的也先崛起，其大部人马就渐渐迁徙到额尔齐斯河那边的大湖草原一带去了。
现在的额尔额部看其规模估计一万骑兵都拉不出来。”
那就好。
万历指着地图道：“朕本也是准备从东往西推的，既然额尔额部不行了，我们正好先抢占他们的地盘作为向西推进的大本营。”
这里作为征讨瓦剌的大本营吗？
戚继光琢磨道：“这地方倒是好地方，牧草肥美，水源充沛，哪怕拉过去几十万匹战马都不用愁牧草和饮水。
关键就是粮食，那边就不产粮食，而且水路也不能直通奴儿干都司，粮食转运相当的麻烦。
万岁爷，微臣斗胆，您准备调集多少人马去平定瓦剌啊？”
朕可不光是想平定瓦剌。
万历缓缓摇头道：“这次我们不光是要平定瓦剌，我们还得将北面的防线建立起来。
瓦剌部现在的实力应该是凑不出十万骑兵了，神武营调过去，再加上辽东镇和蓟州镇各五万骑兵应该就足够横扫瓦剌了。
关键我们得将北面这两三万里的区域连接起来，构筑防线，让大明北面彻底平定，这样中间的几个边镇才能放心迁徙。
还有，克迈说他在也儿的石河流域看到罗刹人了，我们北面的防线不尽快建立起来，罗刹人拿下西伯利亚汗国之后估计就要打过来了。”
罗刹人要打过来了？
这么宽的区域要连接起来？
戚继光颇有些不解道：“万岁爷，这片区域内河流水系并不相通啊，而且，山脉纵横，运河都很难修建，我们用什么连接呢？”
马车肯定是不现实的，马车每天也就能跑个百余里，北面那动不动就是上万里的距离用马车转运人马和物资那根本就不行。
他还以为万历是想修建类似京杭大运河的运河体系来连通整个大明北方呢。
万历细细解释道：“我们已经将陆上行舟的火车研制出来了，只要铺上铁轨道，火车日行千里都没有问题，我们就通过铁路和火车来将整个大明北方连通。”
铁路？
火车！
这两个名称听起来好像很形象，铁路顾名思义那就是铁修建的道路，火车顾名思义就是带火的车。
问题，这用铁修路和带火的车属实让人难以理解，这年头没见过实物的那真想象不出来。
戚继光愣了一愣，还是小心问道：“万岁爷，何谓铁路，何谓火车？”
哦，你还没见过。
万历想了想，干脆道：“朕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戚继光还吭气呢，小朱常洵突然间蹦起来道：“父皇，儿臣也要去。”
这小家伙，开小差了啊。
万历微微摇头道：“行，正好，下雪天骑马你还没体验过，我们一起打马过去。”
很快，一行上百骑便在大雪中打马而出，往避暑山庄南面新开的作坊奔行而去。
戚继光对避暑山庄也算是比较熟的了。
他都没想到，避暑山庄南面又新开出一片作坊了。
这作坊里还奇怪得很，到处都铺了铁路。
他一打马跑过来就明白所谓的铁路是什么了。
原来这铁路的意思并不是把地上铺满铁板，而是在地上架设两根铁轨道。
他再跟着万历走进组装火车的作坊一看，那都不由满脸的震撼之色。
这里面竟然停了好几条巨型铁箱连成的长龙！
他着实没想到，所谓的火车竟然是这么长的大家伙。
这火车怕不有上百丈长啊！
看到这么大的家伙，他都不由得愣住了。
万历见状，直接拉着他来到一旁的火车下面，指着铁轨道：“元敬，你看，我们只需把这种铁轨一路铺过去，火车就能日行千里了。
我们只要把这样的铁轨一路从京城铺设到北平行都司、辽东都司和奴儿干都司，再从现在的辽东镇一路铺到额尔齐斯河流域，北方就算是彻底平定了。”
那得多少铁轨？
还有，这铁路好像还不光是铁轨，下面还有木方和碎石。
这又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
戚继光闻言，细细想了想，随即小心道：“万岁爷，这个怕不是一两年时间能铺设好的吧？”
那当然。
万历缓缓点头道：“这铺设铁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我们只能一段一段的来。
明年我们开始铺设，京城到大宁卫、大宁卫到阿伦河卫、阿伦河卫到原海喇尔千户所，这三段得先行修通。”
呃，这中间有很多大河啊。
戚继光闻言，小心提醒道：“万岁爷，从大宁卫到阿伦河卫一线要穿过很多大小河流啊，特别西拉木伦河，那可不是一般的宽，我们好像还不能修建这么长的桥吧？”
这个问题其实不大。
万历细细解释道：“如果按原来的石头和土木结构来修建，这么宽的桥着实没法修建。
不过，路都可以用铁轨来铺设了，桥自然也能用钢架和钢板来修建，我们就架铁桥，再宽的河那都能架过去。”
铁桥？
戚继光闻言，细细想了想，又小心道：“万岁爷，这一路过去需要修建铁桥的地方好像还有不少，这铁桥怕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来修建。
微臣斗胆，明年我们不出兵平定瓦剌部吗？”
那当然要打。
万历缓缓摇了摇头，随即问道：“兴阿林里的路是平的吗，需不需要翻山越岭？”
我们修的路要过马车，那自然得尽量修平。
戚继光不假思索道：“万岁爷，那条路基本是平的，不平的地方微臣也命人垫平了。”
那就好。
万历闻言，果断道：“那我们就先修建阿伦河卫到原海喇尔千户所的铁路。
这条铁路一旦建成，转运粮食就方便了，这一辆火车就能拉一万石粮食，而且只需一天就能从阿伦河未拉到海喇尔千户所。
我们只要拉过去十辆这样的火车，一天就能拉十万石粮食，算上来回，一个月足可拉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也就是说，我们在海喇尔千户所一带的大本营驻扎上百万人马都没有问题。”
这一次又要调集这么多的人马啊？